_KANAMU

产的很杂,请走起合集(●°u°●)​ 」

HOUSEHOLD

年龄操作,26泉和17岚。


谢谢小天使们买我的本子呜呜呜,这是校正稿。


谢谢赏脸来看!ooc请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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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对于鸣上岚,濑名泉的印象不过是一个烦人的、莫名其妙的、完全不懂礼貌的小鬼。

 

仅此而已。

 

然而在他最不想被人看见的现在,听到了来自这个烦人小鬼的声音。

 

“啊啦~泉酱?”

 

濑名泉收回迈进幼稚园小院的脚,扭头看过去。

 

对面背着单肩包的少年正两手拎满塑料袋,诧异地看着他。

 

糟糕透顶,他想,希望这个小鬼不会意识到自己准备进到哪里去。

 

“真的是哎,”少年紧走两步靠近过来,“泉酱你要去幼稚园做什么?”

 

“……”

 

“是来接弟弟妹妹的?”

 

“我是独子,”濑名泉否定他,“你别管那么多,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啊啦,泉酱越是这么说人家越想知道哦?”

 

 

 

濑名泉和鸣上岚是同属一家事务所的模特,前后辈,现下濑名泉二十三,而鸣上岚才十七岁。两个人之间隔着六年的岁数差距,按照现在发展越来越快的社会走向,这个差距几乎能横生出一条深深的代沟来。

 

可鸣上岚似乎不这么觉得。

 

这个孩子早在国中二年级的时候就已经长到了几乎和濑名泉一样的身高,加之不知道是混血还是什么其他的基因特异,他的五官有一种和传统日本人不同的深邃分明——是那种介乎于日本和欧洲之间的,温和的深邃,于是平白使得他比同龄人显出那么一点的成熟来。

 

濑名泉近些年一直走的成熟路线,优雅也好,禁欲也罢,甚至色气也偶有涉猎,总归都是些事务所其他毛头孩子无法涉足的领域。可偏偏有这么个优于同龄人气质成长速度的鸣上岚在三年前横窜出来,随着时间推移,两个人合作的频率越来越高,那些无法交由其他孩子表现的优雅和色气,成了无法撕裂两人合作时间的利器。

 

鸣上岚也越来越不爱以后辈的态度对待濑名泉。

 

他甚至有点记不得鸣上岚是否曾经有好好地用“前辈”这个词语称呼他。

 

对方是个优秀的、细心的可爱孩子,如果客观来讲的话。

 

可在濑名泉的脑海里,他对于鸣上岚的判断上,主观远远以压倒性的姿态在客观之上神气嚣张。

 

优秀、细心、可爱有什么用呢,这个小混蛋在自己面前永远和这么美丽的词语无缘,而是浑身上下充斥着滑头、莫名和欠扁。

 

模特本身就是一个把自己暴露在众人面前的职业,如果不在闪光灯后给自己留存一些可以自由掌控的阴影和空间,早晚会窒息。

 

他向来不喜欢别人在工作之后还来探究太多他的生活——更何况是这么有失男人脸面的事,被这么一个欠揍的小鬼。

 

正说着,从屋里走出来一位中年女性,看到濑名泉很是高兴:“泉君来了呀,真是帮大忙了,今天leo酱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有精神,我为了阻止他在墙上乱涂乱画追着他跑了一个下午,真的是要不行了。下面就交给泉君啦?”

 

现在说什么谎话都来不及了,濑名泉认命地冲阿姨保育阿姨点点头:“好,您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了。”

 

说完没理鸣上岚,径自进屋去了。

 

 

 

濑名泉推开门的一瞬间,就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橙色的毛团糊在他腿上,把他直撞了一个趔趄。

 

“leo,你在做什么?”他扶住撞得差点摔倒的小孩子,正挑了挑眉毛,就听到屋里传来咚咚咚跑来的脚步声,伴随着奶声奶气的呼喊。

 

“leader!!不要再画啦,一会儿泉哥哥过来会骂你的!!”

 

朱樱司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到濑名泉的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脚下一滑,“啪叽”一声摔在地上。

 

跟进来的保育阿姨赶紧要去抱他,被濑名泉制止了:“让他自己起来。这里就交给我了,您回去吧。”

 

保育阿姨又低头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孩子,犹豫着解开围裙挂在门口的衣柜里:“……那好吧,我回去了,辛苦泉君了。”

 

“嗯。”

 

地板很滑,加之是在门口附近,并没有铺上柔软的垫子防止孩子们摔伤,这一跤小家伙摔得不轻,半天都没爬起来,瘪了瘪嘴,有点委屈。

 

濑名泉蹲在门口一边拎着leo,一边看着他:“司君是男子汉,自己起来吧。”

 

这时候忽然有人从他身边走过去,弯腰伸手抱起来地上的小孩子。“啊啦~泉酱也太严格了吧,”他摸了摸小孩子的头,“是叫司是吗?摔到哪里没有呀?”

 

红头发的孩子眨眨眼睛,看着忽然出现的漂亮哥哥,有点可怜地说:“膝盖,左边的,有点痛。”

 

鸣上岚把孩子放在地板上,帮他把左腿的裤脚挽上来,膝盖上果然红了一块儿。于是他凑过去吹了吹,笑嘻嘻地用手点在那块儿红印上,然后手掌做出类似飞翔的姿势:“痛痛~~飞走啦~~”这一下成功逗笑了孩子。

 

濑名泉皱着眉头:“你怎么进来了?”

 

“因为觉得很好奇嘛,”鸣上岚回头冲他笑,“泉酱原来在做保育员的兼职吗?”

 

“……不是兼职,帮忙而已,”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放弃挣扎,站起来拎着乱动的leo往屋里走,“你不该这么惯着他,男孩子摔一下没什么。”

 

后面明显是在说刚才的事。

 

鸣上岚抱着朱樱司跟在后面进屋,偷偷对怀里的孩子吐了吐舌头,回道:“男孩子也分年龄和事情轻重呀,男孩子难道就不会痛吗?太严格可不是好事哦?看来泉酱将来会是个超——可怕的爸爸呢。”

 

“那也不关你的事。”

 

等到了屋里,鸣上岚才发现竟然还有一个小不点,顶着一头柔顺的黑色短发,小小的一团,独自一人窝在沙发里睡觉。

 

“咦?现在才四点吧?这睡的是什么觉?”鸣上岚把朱樱司放在沙发的另一头,轻声问濑名泉。

 

濑名泉瞥了一眼睡觉的孩子:“不用管他,他一天24个小时恨不得20个小时都在睡觉。”

 

说完,又从桌子的抽屉里翻出一摞白纸和一支笔,递给旁边橘色头发的孩子:“去,把墙上贴的汉字都抄一遍,平假名和片假名的注音也要,不抄完不许吃饭。”

 

鸣上岚被接连出现的两个信息震惊了:“这样睡不会睡出问题吗?还有你让这个孩子抄完这么多才能吃饭?”

 

濑名泉一边白了他一眼一边往隔壁房间走:“那孩子一家子都奇葩,他哥年纪小小的却成天说自己是老年人,跟他说他弟弟成天睡觉结果这孩子竟然很欣慰地感叹‘我们凛月真乖呢’。既然家人都不管他睡觉,我管什么。”

 

“……啊,原来那个孩子叫凛月吗?”

 

鸣上岚于是也跟进去,发现是一间小小的厨房,而濑名泉此时打开了冰箱,正在翻找着什么,嘴里却没停下,依旧在解释。

 

“leo那孩子精力旺盛过头,成天拿着笔到处乱画,脑子倒是很好使,不让他多点‘任务’他绝对安静不下来。”

 

说完他回头看了看鸣上岚:“你怎么还在这里呆着?赶紧回家写作业去。”

 

鸣上岚闻言摊了摊手:“人家的作业在午休的时候就基本上快做完了。反正回家也是一个人呆着,好无聊嘛。”

 

银毛青年把从冰箱里翻出来的东西归整了一下,有三枚鸡蛋、半块胡萝卜、四分之一生菜和一小盒大概是这两天剩下的白米饭,显然,这些食材不够做一顿一个大人外加三个孩子的晚饭。

 

“那正好,你帮我看一下那三个小鬼,我去一趟超市。”

 

“泉酱是准备做饭了吗?”鸣上岚凑过去看了看,“人家不是刚从超市回来嘛,买回来好多,食材不够的话就用那些好了。”

 

濑名泉这才想起刚才遇见他的时候这孩子两手拎满了袋子,如今袋子没了踪影,估计是刚才为了抱司放在了门口。

 

“那你自己怎么办?”

 

“啊啦,泉酱不会是想霸占我的食物然后把人家赶出门吧?”对面的美丽少年笑着眨眨眼睛,“让我跟你们一起吃吧?食材就当是付给泉酱的下厨费用好了,而且人家也会帮忙的。”

 

“……”

 

“怎么样,蛮省事省心的吧?”

 

濑名泉看了他几秒,转身去门口拎袋子去了:“不用你帮忙,过去看着那三个小鬼吧。”

 

 

 

于是等到濑名泉做好饭去活动室喊人吃饭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幅场景:朱樱司坐在席地而坐的鸣上岚的腿上,两人一同在围观月永leo抄汉字,而旁边沙发上睡觉的朔间凛月身上不知何时盖了一只薄薄的毯子。

 

“这里这里,leo酱抄错了哦,是la不是chi,你看,两个长相不一样,行列和读音也完全不同哦~”鸣上岚侧欠着身子,一手抱着朱樱司,一手在leo面前的一张纸上戳戳点点,声音低低的。

 

濑名泉走近了,看见他戳的是一张手写的五十音图。

 

“你写的?”他问。

 

鸣上岚循声回头看了过来:“啊啦,泉酱,是人家写的哦。怎么了?”

 

字迹意外的工整好看,他想,不,其实应该说并不意外。

 

“吃饭,”他递给鸣上岚一块儿抹布,“擦一下桌子,叫凛月起来,然后过来帮我端一下菜。”

 

鸣上岚接过来布,回头对leo招呼:“来来,leo酱,抄完了吗?我们准备吃饭啦!”

 

leo还在低头划拉。

 

濑名泉走过去数了数他抄的:“还剩十个字,你趴地上写,桌子空出来。”

 

说完这个奋笔疾书的孩子就应声端着纸和笔趴到地上去了。地上铺了海绵垫,不太好写,leo把纸划得哗哗响。

 

鸣上岚把朱樱司放在地上,擦好了桌子还了抹布,回来叫那个从他进门起就蜷缩在沙发上安静睡觉的孩子。

 

结果濑名泉在厨房分好了饭菜等了半天,也没见鸣上岚过来,只好先端了两碗出来喊他。

 

“我说鸣君……”

 

眼前的场景让他噎了噎。

 

鸣上岚抱着凛月苦笑着回头看他。小家伙整个人趴在鸣上岚的怀里,环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的颈窝里不松手。

 

“刚才我叫他的时候他半天才睁开眼睛看了人家一眼,然后就冲我伸手,我以为他是要我抱他,结果抱过来之后就不肯松手了……是不是把人家错认成他哥哥什么的了?”

 

应该只是撒娇而已。

 

濑名泉折服于朔间凛月见谁都能撒娇的可怕功力,把碗放在桌子上,走过去拍了怕趴在鸣上岚怀里的黑毛:“喂,起来了。你想睡到什么时候?”

 

小孩子迷迷瞪瞪抱着鸣上岚脖子慢慢地蹭来蹭去,扭着不肯起床,直等到鸣上岚和濑名泉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说了许久,才渐渐清醒过来。

 

放下朔间凛月的鸣上岚一阵心累。

 

 

 

【二】

 

晚饭相当好吃,但敌不过应对三个孩子一台戏的手忙脚乱。鸣上岚还没来得及赞美濑名泉意外的好手艺,就先被leo吃得到处都是的米饭粒打倒。

 

这孩子不抄东西的时候果然精力旺盛,一言不合就要跑出去,每次被濑名泉拎回桌前之后不一会儿又重蹈覆辙,米饭被播撒到方圆两米之内的各个角落。

 

他一边帮leo擦到处掉落的米粒,一边时不时地看一眼凛月是不是吃着吃着就睡着了。朱樱司倒是个乖巧的孩子,一个人抱着饭碗坐在那里安静地吃,着实替鸣上岚省了一把心。

 

吃完收拾好之后,鸣上岚几乎要瘫倒在地上,他有气无力地问濑名泉:“泉酱,每次看着他们吃饭都这么累吗?”

 

濑名泉倒了杯水来喝,也递给他一杯:“不会。”

 

“咦?那怎么办?”

 

“闹够了自己就没劲儿闹了。”

 

“……”

 

鸣上岚喝了口水之后趴在桌子上:“这个幼稚园是全日制的吗?”

 

“嗯,这几个都是家人比较忙的孩子,白天还会来走读的,”濑名泉说完又问他,“鸣君你还不回家?”

 

对面的少年抱着杯子坐在地上把腿伸直:“啊啦,不想动。”

 

“别拿这个当借口,赶紧回家去。”

 

“泉酱好没良心嘤嘤嘤。”

 

这时候leo带着朱樱司跑过来,正好听到这句,不明所以就开始跟着起哄:“没良心!没良心!泉没有良心!”

 

朱樱司停下来乖乖地站在一边,接话道:“电视里一个人说另一个人没良心就说他是负心汉,泉哥哥是负心汉吗?”

 

濑名泉还没来得及反驳鸣上岚的逻辑,就被两个孩子的话惊得差点呛到。

 

鸣上岚见此笑得整个人都在打晃,趁机说:“负心汉泉酱就别赶走人家嘛。”

 

两个小家伙也在旁边声援,你一声我一声地想要挽留鸣上岚。

 

这时候朔间凛月揉着眼睛走过来,看到鸣上岚坐在地上,两条腿盘在那里,施施然径自躺了上去。

 

“啊啦,凛月酱?”

 

“膝枕,好舒服。”小孩子半睡半醒间说话模糊不清的。

 

他这一睡一锤定音,鸣上岚想走也不好站起来直接离开,何况他反倒想要赖在这里,于是只笑嘻嘻的看着濑名泉,表情里说不得有着一点挑衅。

 

濑名泉的青筋跳了跳。

 

 

晚上八点半的时候朔间凛月依然没有要醒来的趋势,鸣上岚由着他枕着腿,已经伏着桌子写完了剩下的作业。

 

濑名泉又给他倒了一杯柠檬水过来:“你回不回去?已经这个点了。”

 

鸣上岚摸了摸凛月的小脑袋,接过水来道了谢:“啊啦,泉酱好贴心哦~你们平时怎么休息呢?”

 

“在厅里铺床。”

 

“那还有富余的被褥吗?”他喝了口水,眼睛眨眨地看着濑名泉。

 

“……我说你啊,中学生不回家是闹哪样?父母不会担心吗?”

 

“不会哦,我父母经常不在家呢,今晚也是。”

 

对面的人闻言愣了一下:“……那也该回家……”

 

“人家一个人在家里好寂寞喔~泉酱体谅一下嘛,我在这里也不会影响你们什么吧?”

 

“……”

 

“拜托了~”

 

“……自己铺床。”

 

 

之后鸣上岚问濑名泉借了书来看,两个人围在桌边各自看书,leo和司被濑名泉支使去拼一盒1000块的大幅拼图,暂且没时间来闹他们。

 

墙上的表一秒一走地发出哒哒的声音,一下一下,不疾不徐,伴着间或里一点点的书页翻动声响,不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句另外两个孩子的交谈,房间里简直像是要弥漫出一股岁月停顿的错觉。

 

 

 

鸣上岚一直知道濑名泉,从他还没进事务所开始。

 

那时候对方还在念书,照片里流露出的是比如今更青涩的气息,连偶尔表现出的凌厉感都相比现在温和许多。

 

他父母总是很忙,倒是因此从小习惯了一个人呆着,于是渐渐地生出比旁的同龄人更加成熟的各样思绪态度来。

 

后来他被事务所看中,见到这位模特界的前辈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看到的各类照片的原因,他在濑名泉面前没有作为后辈应有的拘谨,反而暗暗生出一种单方面的熟稔感觉。

 

再之后,因着那一些比同龄人更成熟的细小差别,他被安排和濑名泉合作的机会比与同龄人的甚至还多。

 

对方的臭脾气在业界说不上众所周知,也算小有名气,可相处的久了,他慢慢觉得,与其说是臭脾气,倒不如说是傲娇——用过分的语言来掩饰他温柔之后的羞怯。

 

这个小小的特点令他感受到言语无法形容的可爱,甚至有时候鸣上岚会莫名觉得,对方其实才是作为“弟弟”的那一个。

 

所以就更难以保持隔阂,他从心底里觉得这个人无比亲近,乃至需要被疼惜。

 

虽然听起来有点错位,但泉酱就是这么一个会让人这么想的人呢,他有点无奈地想。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不知不觉放下了书本看着濑名泉发呆,直看得对面的人有点发毛,皱着眉头张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鸣君你没事吧?”

 

鸣上岚一个机灵回过神来,有点尴尬:“啊啦,没事哦。”

 

幸而这时候趴在他腿上睡了许久的朔间凛月慢慢清醒过来:“啊,泉酱,哥哥,早上好。”

 

“?????”早上??

 

濑名泉倒是似乎早已习以为常:“早。你要是想玩积木或者看图书的话小声点,我们准备睡了。”

 

“好。”

 

“???”

 

濑名泉瞥了一眼懵圈的鸣上岚,给了个简短的解释:“他一直这样。”

 

说完又去招呼拼图的两个小不点去铺被子睡觉。

 

床铺安排了两个小孩子睡在中间,鸣上岚和濑名泉各自睡在两边的方式,以防万一。

 

鸣上岚一晚上被几个熊孩子折腾了个半死,不一会儿就陷入梦乡。

 

沙发那头为朔间凛月留的一盏小台灯发出的细微光线跨越长长的距离,有零星一点遗落在这边。

 

濑名泉看着窝在一起睡觉的两个小团子,不知为什么许久都毫无困意。

 

离两个小团子再远一点,是那个有点莫名其妙的少年。

 

 

 

濑名泉认识鸣上岚的时间不短,可大概是因为对方在他心里总还是个小毛孩的缘故,加之在这孩子的同期生里有一个更令他在意的新星,他其实一直没怎么很留意过这个孩子,即使是合作也不过是公式化的摆拍,并没有多出那一份更细的心思。

 

他甚至没怎么认真端详过鸣上岚的长相。

 

隔着不远的距离,他看到那个呼吸浅浅的少年睫毛纤长,随着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卷带起小小的颤动。

 

鸣上岚的美丽像一只优雅而漫不经心的豹,深邃,慵懒,隐藏起攻击性,给人以一种危险又致命的吸引力。

 

——如果他已经完全长大的话。

 

现如今的少年还没有完全长开,五官尚且没能达到那种极致的美感,可那种令人防不胜防的美已经从他的眉眼里隐隐张扬开来,濑名泉完全可以想见这副眉眼里蕴含的未来。

 

咚。

 

他盯着这个少年,不知是不是职业使然,脑子里无法控制地想象出鸣上岚再过几年后的模样。

 

咚咚。

 

等到他意识到不好的时候,显然已经晚了。

 

正如他自己所定位的那样,这个少年的美丽是危险而又致命的,而这两个词语,最深的源头却是“吸引”。

 

咚咚、咚咚。

 

毫无理由、没有余地、张扬跋扈。

 

对长期生长在亚洲的人来说完全难以抵抗的吸引力。

 

咚咚、咚咚、咚咚。

 

他再也无法忽略胸腔里翻卷而出的心跳声,肆意跋扈地从自身最深的地方席卷而来。

 

心跳快得让他措手不及、无法控制。

 

濑名泉有一点点后悔,大半夜的,自己没事闲的盯着一个模特看简直在自寻死路。

 

原本就清醒无比的脑子现在被胸腔的鼓动惊扰,愈发无法控制地亢奋起来。

 

他莫名想起很多事,有关于鸣上岚的,以及鸣上岚和自己相处时所发生的。

 

不知道什么原因,许多原先他看在眼里却转眼忘却的事,在这个夜里从记忆的深处争相恐后地翻涌而来。

 

庞大的信息纷纷杂杂地交互在一起,编织成一个个有关于这个少年的零碎情报。

 

他想起鸣上岚总是一个人来到事务所,在结束后又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去,结合今晚他的言辞,濑名泉反应过来,对方原来是个孤独的孩子啊。

 

还有无时无刻似乎都在笑的表情。

 

濑名泉不那么喜欢鸣上岚,有一个潜意识的原因,大约即是这个孩子的表情太过虚假,思维太过无法看透,作为一个中学生,这无论如何都有些令人无法接受。

 

明明应该有更加孩子气一点的、生动一点的、更符合年龄一点的表情啊,比如生气、茫然、大笑。

 

大概是太寂寞了,寂寞到后来连内心的情感都不愿告诉别人,他想,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个孩子或许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需要疏远。

 

濑名泉自己是独子,家里的父母从小心肝宝贝似地疼爱他,使得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被家人忽略的滋味。可他活了二十三个年头,即使没能体会过,也知道有这么一种情况真实存在着。

 

倒不如说,正是这点,让他对于缺乏关心的孩子有那么点怜悯的心态。

 

他又想起晚上的时候鸣上岚哄孩子的样子,耐心又温柔,像是想把最美好的情感全都传递给那几个小不点。

 

在事务所里好像也是,偶尔碰见的情况里,他总能看到鸣上岚在冲事务所的各类人微笑,对方帮人的情景也撞见过不少。

 

因为没有被给予过,在渴望里蜕变,想要别人得到自己想要却很少得到的东西吗?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不断从濑名泉的脑海里闪过,等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从两个孩子的头顶上方绕过胳膊,轻轻握住了鸣上岚摊在枕边的手掌。

 

他只用一秒就回了神,触电一般地缩回手。

 

这都什么鬼,莫名其妙父爱泛滥吗,他想,真是一个糟糕的晚上。

 

 

 

【三】

 

第二天早起濑名泉洗漱完回来的时候看见鸣上岚和两个孩子都已经起了,大的那个正在给呵气连天的两个小的套衣服。

 

等套好了衣服,鸣上岚又领着这两个还半困不醒的小家伙去洗漱,而濑名泉则在此时把被褥卷了起来放好。

 

在这些流程之间他们并没有任何交流,可莫名的,竟然就这样自然无比地衔接上了,仿佛这样的生活已经重复了千百个日子。

 

早饭后的月永leo恢复了以往的十足精神,又开始带着朱樱司满屋子乱跑,濑名泉叫住了追在后面的鸣上岚,让他和自己一起收拾收拾,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鸣上岚擦完桌子,这才忽然想起来好像少了一个小不点,赶紧跑去绕着屋子转了一圈,果不其然在玩具堆里看到睡得正香的朔间凛月。

 

他把孩子轻轻抱起来,没想到却惊醒了对方,小孩子迷迷糊糊搂着他的脖子,哼哼唧唧地轻声撒娇。

 

这时候忽然门铃响了,鸣上岚犹豫了一下,只得抱着凛月去开门。

 

所以那位走读班孩子的家长在幼稚园门打开的一瞬间,看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极其好看的男孩子一手抱着一个长相可爱的小家伙,一手扶着门把手,在清晨的阳光里冲她礼貌地微笑。画面着实给人一种介乎于“美丽的少妇油画”和“温馨的家庭场景刻画”之间的既视感,从而令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实在不合逻辑的感叹:“啊呀,一家子都很好看呢!”

 

“?????”并不懂她在讲什么的鸣上岚只能保持微笑,“那个,请您等一下,泉酱他在洗碗,我不是很懂这间幼稚园的事,我去叫他。”

 

说完他转身抱着朔间凛月回去了,过了一会儿换了尚且穿着围裙的濑名泉出来。

 

濑名泉熟练地和家长做好了交接,拉着孩子正准备同家长道再见,却瞧见一身校服的鸣上岚忽然窜了出来。

 

他一边跟那位刚才有一面之缘的家长礼貌性地打了一声招呼,一边飞速穿好鞋往外跑:“泉酱,人家去上学咯?没想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已经这个点了!!”

 

濑名泉牵着孩子满脸嫌弃:“你倒是自己看看表啊!”

 

于是两个大人外加一个孩子就这样一起目送少年,等到对方跑到院门口的时候濑名泉忽然想起什么,扯着脖子问他:“你有没有午饭?”

 

“我自己会买面包的!”说着就跑远了。

 

他俩这对话基本输出全靠吼,搞得其他正领孩子往院子里走的家长吓了一跳,一脸不明所以。第一个送孩子来的年轻妈妈因此忽然成为了有足够发言权的角色,眉飞色舞地冲她们耸了耸肩膀。

 

这表情一看就有故事。几个家庭主妇飞速把孩子塞给濑名泉,转身夹着那位妈妈往回走,嘀嘀咕咕的:

 

“这什么情况?那个小帅哥谁啊?”

 

“不知道,他今天早上抱着凛月给我开的门。”

 

“啊?新老师?”

 

“不对啊,新老师的话刚才那对话是不是有点……”

 

“我觉得这小伙子比泉老师还帅啊?”

 

“你们不知道他当时打开门的时候我简直要被晃瞎了,不得不说一家子都太好看了!”

 

“一家子??”

 

几个妇女越走越远,留带着一票小毛孩的濑名泉在门口隐隐约约听到一点跳跃的词语。

 

话说得声音很低,而且还越来越远,他听得不是很清晰。

 

但他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傍晚的时候濑名泉送走了走读的孩子,回到厨房翻了翻食材的存货,准备预备晚饭。他有一点犹豫,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准备鸣上岚那份儿。

 

如果不是对方把一看就是几天的食材量全留在这儿了的话,他才懒得管那个臭屁孩子。他这么说服自己。

 

正当犹豫的时候,大门忽然被敲响,他擦了擦手正准备去开门,却听见咚咚咚的急促脚步声,之后是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啊啦,leo酱,是你给我开的门吗?谢谢!不过以后一定要问是谁才能开门哦!”

 

听声音已经不用去玄关查看了。濑名泉拿出袋子里的蔬菜开始拆包装清洗。

 

不一会儿鸣上岚探进头来:“啊啦,泉酱你在哦,我回来啦,怎么都不理人家呢?”

 

“什么‘我回来了’啊,真恶心,”濑名泉熟练地削着土豆皮,“难道要我去门口欢迎你吗,需不需要锦旗?”

 

“锦旗就不需要了,但是要是能来‘欢迎’一下的话,人家会很开心的哦?”

 

“我为什么要让你开心?”

 

“啊啦~对了,是泉酱告诉凛月酱人家的名字的吧?刚才人家过去的时候凛月酱有叫我呢。”

 

“是他很烦吵着我问。”

 

“啊啦啊啦~”

 

“别呆站在那儿。喂我说你啊,为什么成天往这儿跑?”

 

“因为一个人在家很无聊嘛。”鸣上岚凑过去,看到料理台上濑名泉先前洗好的小番茄,伸手拿了一个来吃。

 

“洗手没有?”

 

“洗啦洗啦,”鸣上岚又拿了一个,递到濑名泉嘴边,“泉酱,啊——”

 

“你怎么这么恶心?”

 

“咦?这明明是表达‘友好’的方式,泉酱这么说人家好伤心喔~”

 

濑名泉原本张嘴还想开一通嘲讽,可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前一天晚上那些零零碎碎的琐屑想法,嘴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别人笑着的时候,不一定内心也在欢笑吧。

 

尤其是这个似乎总是被“遗忘”,亦或者说是被“抛弃”的孩子。

 

他最终还是探过头去就着鸣上岚的手吃掉了那颗小番茄。回身的时候,瞥见这个少年忽然明亮起来的双眼,光辉四溢,仿佛所有幸福都盘踞其中。

 

果然没错啊,是个“虚伪”到可怜的孩子。

 

濑名泉一边切着蔬菜,听鸣上岚絮絮叨叨地讲今天学校发生的事。班上的数学老师今天生病结果代课老师完全讲错了章节,学校的篮球队昨天打赢了隔壁学校的校队,某某同学请了病假结果中午被午休在外的老师撞见实际在约会等等等等,净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这些小事里,没有一件是真正关乎他自己的。好像他只是个旁观者,看了一场电视节目,之后把有趣的地方转述给自己,仅此而已。

 

“鸣君,你自己呢?”

 

“啊咧?”

 

“鸣君啰啰嗦嗦了这么半天,超——烦的,可你说的都是别人的事吧?你自己身上的事呢?你和朋友的相处呢?你不是要告诉我你每天实际都是睡过去一整天然后放学前听别人报告一下今日实况吧?”

 

“……”

 

“鸣君?”

 

“……朋友什么的几乎没有哦。”

 

“……”

 

这答案十分出乎濑名泉的意料。

 

鸣上岚一直属于那种温柔细腻的性格,即使相处不深,他也知道这个孩子是“脾气好得不得了”的类型,加之又长得好,无论怎么看,都理应朋友成群才对。

 

鸣上岚自己对此倒似乎不是很介意,笑着打起哈哈来:“不是说跟大家处不好啦,是说深交很少的意思哦,跟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很融洽的,只是没什么真的说得上是朋友的人啦。可能是人家的性格比较奇特的原因吧,我自己是一点也不介意这样哦?”

 

倒是自我剖析得不错。

 

这么一想好像也的确说得通——好看得完全超出普通帅哥的范围,结果似乎还有点性别认知上的错位,再加上比同龄人还要成熟不少的思维方式,融不到正常的同学圈里似乎也无需质疑。

 

他停下了手里的刀,转头看着这个笑嘻嘻吃小番茄的少年,下午最后的光辉从旁边的小窗里挤进来,轻轻巧巧地落在少年浅金色的头发上,泛出细小光晕。

 

好看得好像要和周围格格不入了。

 

鸣上岚注意到濑名泉的视线,笑起来:“啊啦?难道泉酱在担心人家吗?好开心哦~泉酱真的像爸爸一样呢~”

 

“哈啊?!”

 

“做饭收拾看孩子,还会担心别的小孩在学校的人际问题,该说是像爸爸呢,还是像妈妈呢?”

 

“你少给我蹬鼻子上脸啊!”

 

“哈哈哈,泉酱好可爱~”

 

“那是可以用来形容前辈的词语吗?”

 

“可爱就是可爱哦?”鸣上岚拿起一只小番茄快速塞进濑名泉的嘴里,“泉酱不用担心,人家一点问题也没有喔?”

 

……越是这么说的人才越有问题吧。

 

他快速咽下那个番茄,急切地——也不知到底在急些什么——说出了一句完全没过脑子的话:

 

“家人不在的时候,就过来这边吧。”

 

说完他立刻就后悔了。

 

且不说自己只是偶尔临时在这里帮一帮忙,单说这句话,就足够古怪了。

 

是以什么立场说的呢?朋友?前辈?还是需要帮忙一起看孩子的人?

 

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可以说出“随时可以来和我在一起”这个意思的话的人。

 

他看到那个美丽少年呆怔了一会儿后,眨了眨眼睛,似乎努力地想要笑一下,却没能完全成功,只得急急地说了一句话,丢下瓷盆落荒而逃。

 

“好啊。”

 

 

 

这之后的整个晚上鸣上岚和濑名泉之间都弥漫着一种古怪的气氛,似乎有什么从心底向对方敞开,又在相触之后随即跳开。

 

直到晚饭的时候,朱樱司一边看着濑名泉给每个人分鸡翅,一边咬着勺子好心发问:“泉哥哥和岚哥哥都感冒了吗,你们两个很奇怪喔?而且脸似乎有一点红哎。”

 

彼时濑名泉正好夹到最后一个鸡翅,给鸣上岚,被他这么一吓,鸡翅直接从筷子间滑下来,掉到了桌子上。

 

其实脸原本是不怎么红的,被这么一说,反倒是真的烧起来。

 

濑名泉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丢脸,而且还是在一群小毛孩面前。

 

对面的鸣上岚也没好多少,愣了半天才慌忙自己把鸡翅夹起来,囫囵吃了,而后收拾好自己的餐具就往厨房跑:“我吃好了。”

 

“咦?真的不舒服吗?”司担忧道。

 

这时候leo忽然转过头来,人小鬼大地把手指竖起来,一脸严肃地对旁边红头发的孩子做出噤声的动作:“嘘——”

 

“……”

 

 

 

【四】

 

对于濑名泉,鸣上岚其实一直是以“优秀的、傲娇的、对工作很认真的、其实很善良的前辈”定位的。

 

但是,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尽管入事务所的时候是以仰望的前辈的角度去看待濑名泉的,但对方永远只把目光投放在同期的游木真身上,而对身为频繁搭档的自己甚至可以用毫不关心来形容的这件事,成为了鸣上岚在内心把两人之间划上一道深深沟壑的原因。

 

如果对方对你毫不在意的话,与其渴望着被注意,不如直接保持内心的距离。没有希望,也就说不上什么失望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鸣上岚对濑名泉十分疏远的意思,而是单指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两个人之间会有除了搭档以外的其他关系。

 

事实上他对于这个口嫌体正直的前辈还总有那么点“调戏”的心理的,明明年龄大了不少,却心理上像个别扭的孩子,说得直白一点,濑名泉在鸣上岚心里毫无威严可言。

 

否则也不会在看到对方跨进幼儿园的时候故意叫住对方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之间会有什么过深的牵扯,所以在濑名泉说出“如果家人不在的话,就过来这边吧”的时候,才震惊慌张得无可比拟。

 

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说过“我可以陪你”这种话,从来没有人在他孤单的时候给予他一个可以容身的温暖世界。

 

他看着对方说完那句话之后忽然尴尬起来的脸,不知怎么却听到自己巨大的心跳声。

 

激动、感激、震惊、被幸福冲击到的手足无措,以及那么点忽然被给予时对于过去种种而生的委屈,竟然一齐统统翻涌上来。

 

他有些泄气地承认,自己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坚强,被孤独包围时尚且能够独自前行,可当有那么一只手向自己伸来的时候,忽然就丢失掉了之前努力维持的铠甲。

 

他坐在门前的台阶上裹着外套仰头看着满天的星星,初春的夜里还有一点点寒气,但已经有温暖而柔和的湿气悄悄弥漫开来。

 

“我说你啊,明天还要上课吧?”有人从背后开门走了过来。

 

“稍微坐一小会儿就好。”

 

濑名泉在他身边坐下来,顺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天上的星星:“下午那些话,如果不是因为看到你这个家伙太可怜,我才不会说。”

 

“是~是~~”

 

“如果因为太可怜导致工作都做不好的话,可是会拖我的后腿啊!”

 

“是~是~是~~谢谢前辈关心~”

 

“所以都说不是在关心你了。”

 

“啊~泉酱好烦哦,像个老头子一样絮絮叨叨的。”

 

“哈啊?!你这家伙……”

 

“可是人家很高兴哦,”鸣上岚忽然把头扭向濑名泉,打断了他的牢骚,“被说可以过来的时候,真的真的很感激。”

 

“要一生都感激我啊!”

 

“会的会的~泉酱好可爱~”

 

“喂!!”

 

 

 

之后的几天鸣上岚几乎天天住在幼稚园里,早上哄好三个小孩子之后跑去上学,放学之后的第一件事是回来挨个亲一下三个小不点。

 

期间幼稚园的阿姨也有回来过,在看到两个年轻人把园子管理得相当井井有条之后又放心地离开了。

 

鸣上岚抱着迷糊着撒娇的朔间凛月,目送着保育阿姨离去的背影,扭头问濑名泉:“所以泉酱,为什么总是你在顶班啊,这个阿姨到底为什么总不在?”

 

“她女儿最近要生孩子,他们夫妻俩是我房东,知道我工作很弹性,就被抓来顶包了。”

 

“……”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将近一个月,幸而期间濑名泉和鸣上岚并没有需要合作的拍摄任务,偶尔几次工作日濑名泉有工作,也都是从下午开始的。这种情况下往往由鸣上岚翘掉社团活动跑回来接手。

 

有一次濑名泉准备出门的时候,正碰上赶回来的鸣上岚,那时候幼儿园还没有放学,走读的孩子们也都在屋子里。

 

濑名泉一边接过来鸣上岚的外衣挂到衣架上,再摘下来自己的穿上,一边给鸣上岚做交接嘱咐。哪个孩子感冒了再过半个小时要喂她吃药,哪个孩子带来了玩具放学之前记得替他收好放进背包里,leo的英文字母一共要抄多少遍,凛月的午饭没吃多少我烤了点心记得一会儿拿出来分给孩子们并且一定要叫醒这个小麻烦……

 

平时鸣上岚放学回来的时候走读的孩子大多已经回家,这会儿难得见到这个漂亮的新哥哥,一帮子孩子堆在玄关口“偷听”。

 

鸣上岚对濑名泉点点头:“泉酱放心吧。”

 

“嗯,那我走了。”

 

“好,一路小心哦。”

 

关上门的一刹那,不知道哪个孩子忽然说了一句:“泉哥哥和岚姐姐好像爸爸和妈妈哦。”

 

 

 

【五】

 

之前那个孩子的话就像是一个开头,紧接着一帮小不点就开始起哄着管鸣上岚叫妈妈。

 

鸣上岚被这帮孩子叫得头大,又有那么点不好意思,总归是个中学孩子,没经历过什么正经的爱情,就先被别人配了对——配对的对象还是这段时间让他萌生了一点点奇妙感觉的搭档。

 

被叫得次数多了,心思就不可避免地漂浮起来了一点,随着这起伏的心情,热度也随之攀上脸颊。

 

小孩子们不懂适可而止,越是看到鸣上岚窘迫,越叫得起劲,最终还是跟鸣上岚更加亲昵的朱樱司看不下去,跑过来维护这个日夜陪伴着他们的少年。

 

他噔噔噔地跑过来,伸手使劲抱住鸣上岚,奈何人小胳膊短,手臂不足以圈住对方,护短的架势倒是摆了个十足十:“你们不许再叫岚哥哥妈妈了!即使是妈妈,也是我们三个的妈妈。妈妈是要经常陪着孩子的,岚哥哥晚上又不陪着你们。”

 

小孩子们好骗,顾不上逻辑的严密性,只要对方说的似乎言之有理,大多立即从善如流——就像鸣上岚起初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让这帮小不点改口叫自己姐姐一样。

 

于是在未征得主人公同意的情况下,鸣上岚和濑名泉就被这么愉快且快速地定了位——月永leo、朔间凛月以及朱樱司的爸爸妈妈。

 

所以当濑名泉晚上回来听到三个小不点对自己喊爸爸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怀疑人生。

 

他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鸣上岚,对方满脸生无可恋:“别挣扎了泉酱,我已经纠正他们一下午了,现在嗓子还在痛。”

 

“……”

 

 

就这么被莫名其妙定了位,此后的时间里,濑名泉和鸣上岚完美摆脱了原本的称呼,成功加入父母行列。

 

月底的时候三个寄宿孩子终于被接回家,临走前还不忘跟两人道别,依旧满嘴的爸爸妈妈。

 

原本寄望于大人帮忙让孩子改口的濑名泉和鸣上岚在连续看了三遍几乎一样的表情后,终于放弃了治疗。

 

——leo家的父母、朔间家的哥哥和朱樱家的亲戚无一例外地做出了先是惊讶而后恍然大悟的表情,最后无比温和亲切地冲他们微笑道别。

 

 

 

其实若是只在这个院子里流行的称呼倒是无伤大雅,最直接且致命的,是把这个令人羞耻的词汇暴露在外人面前——尤其是熟识的外人。

 

短暂的三天假之后日历就正式翻到第四张卡片。

 

四月正是日本东京最美的季节,铺天盖地的粉色几乎要淹没所有的街道与河流,仿佛每一次入睡后的梦境都会被染成樱花颜色。

 

在几个孩子的联合强烈要求下,濑名泉和鸣上岚终于答应抽出周末一天带他们去外面春游一次。

 

地点最终被定在了离这个街区不远的一个公园。

 

选址靠近生活的街区对于孩子的安全固然是一件好事,可他们忽略掉了离生活的地方太近是降低私密性的一大弊端。

 

出游当天,新鲜的空气,绚丽的颜色,以及美味新鲜的食物,都是组成完美心情的充分条件。

 

——如果他们没有碰到鸣上岚的同学的话。

 

——如果,趴在鸣上岚肩头半睡半醒的凛月没有奶声奶气地叫鸣上岚妈妈的话。

 

 

 

此时鸣上岚维持着双手抱着凛月的姿势跪坐在樱花树下铺好的野餐布上,和眼前原本开心打招呼结果现在被惊得目瞪口呆的同学保持着僵持的状态。

 

他试图用最简洁的语言解释清楚这个无比巨大的误会,可因为实在太过震惊和尴尬,以至于一时半会没能找到任何合适的言语。

 

“那个,不是……我不是妈妈……我……”

 

这时候忽然传来了孩子清亮的声音,无比兴奋地:“妈妈!看!买来了冰淇淋!!”

 

“Leader,你不要跑,冰淇淋会撒掉的呀!”

 

“……”

 

一众人齐齐扭头,正好看见一名银发青年伸长胳膊去拎橙毛小鬼的冲击性画面,身边还屁颠屁颠地跟着一个红头发孩子。

 

小鬼被泉拎着后领也不放弃对鸣上岚挥舞手臂:“妈妈,快看!红色和绿色的!”

 

与此同时,听到冰淇淋这个词而醒过来的朔间凛月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拉了拉鸣上岚的衣服:“妈妈,我也要。”

 

“……”

 

见鸣上岚不说话,小孩子倒是没在意,转头找到带着两个小不点走过来的濑名泉,重新提出要求:“爸爸,我也要冰淇淋。”

 

“……”

 

“……”

 

一票少年少女转头看了看濑名泉,又看看鸣上岚,来回看了几回,表情各异。

 

说是表情不同,可鸣上岚从他们这些迥异却异曲同工的闪亮的眼睛,以及继而变得困惑的表情里体会出了基本一致的核心思想:

 

“哇——好帅——鸣上君也很帅——不愧是一家子的哦——咦男生怎么生孩子的——而且孩子一点也不像他俩哎——”

 

画面实在太过诡异,以至于濑名泉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把手里的冰淇淋递给朔间凛月一个,拍了拍他让他自己下来,然后把剩下的一个递给鸣上岚,并瞥了一眼旁边的几个学生:“鸣君,你认识?”

 

“……”鸣上岚抽了抽嘴角,并不想说话。

 

最终是旁边的一个男生打破了僵局,他忽然干笑了两声:“不,不打扰了,哈,哈哈,我们先走了……”

 

说完拽着几个朋友一溜烟儿跑了。

 

“???”

 

“……”

 

之后的将近一个月里,鸣上岚在学校但凡碰到一脸八卦的同学吞吞吐吐地想要问他什么的样子,都不得不微笑着先发制人:

 

“是误会,没结婚,不会生。”

 

 

 

【六】

 

鸣上岚在濑名泉这里赖了这么久,期间除了极其偶尔回过几次家以外,基本都住在幼稚园。这行为对于一个中学生来讲绝对算不上多么正常,但濑名泉隐隐约约察觉出对方和家里的关系并不亲密,因此也不好对此多说什么。

 

这种不亲密是相互的,父母因为工作繁忙很少回家,连带出孩子由于过少的相处时间而着实不知道如何去从心底里与之相亲近。

 

当然偶尔的电话是通的,通话时间往往也分外固定。有时候濑名泉晚饭后收拾完东西,会看到鸣上岚一边用手支着电话,隔三差五地礼貌回应着,一边慢慢地写着作业。

 

鸣上岚从不避讳濑名泉,于是他也就听得正大光明,甚至有时候在给孩子们分发完水果后会无声地给鸣上岚递一些,而鸣上岚则从原先礼貌地笑笑接过来,演变成后来挤眉弄眼地张着嘴要濑名泉喂给自己。

 

尽管每当这时候濑名泉都想糊他一巴掌,但看看对方尚且还在通话中的手机,只能心里告诉自己碍于长辈不能行凶,翻着白眼把水果剥好弄小塞进鸣上岚嘴里。

 

他看着鸣上岚眯着眼睛无比满足的小模样,上一秒还盘桓在脑海里的“碍于长辈”转眼便不知所踪——亦或者起初的这些也是一种遮掩情绪的幌子——好笑似地继续投食动作。

 

这状态一直平稳地持续下来,以至于他从来没有想象过这个场景有朝一日会颠倒过来:少年离开他们,只是偶尔来个电话,报一报平安,叙一叙家常。

 

 

 

保育阿姨一面心系女儿,一面满意着幼儿园现在其乐融融的和谐状态,跟濑名泉商量了一下,直接免掉了对方半年的房租,希望他能再多劳心两个月。

 

这期间鸣上岚家里忽然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是让他回家住几天,有事情想要和孩子商量。

 

鸣上岚无法拒绝,濑名泉更加没有立场去阻止,于是只能看着这个跟他们朝夕相处了不短时间的少年收拾着简单的行李,然后挨个亲了一下三个小不点,并保证很快就会回来。

 

亲完鸣上岚把包跨在肩上,跟倚在门框上的濑名泉告别。

 

这时候难得清醒的凛月忽然说:“妈妈不亲爸爸一下吗?明明都亲我们了。”

 

鸣上岚和濑名泉同时都愣了一下。

 

无奈三个孩子目光灼灼,鸣上岚只好厚着脸皮当着三个毛孩子的面凑过去轻轻吻在濑名泉脸颊。

 

他长长的睫毛无意间扫过濑名泉的眼角,有一点痒,这种痒一直顺着眼角滚落到喉头,然后像病毒一样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在心脏的底端深深扎根。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真烦。

 

濑名泉又听见自己的心脏忽然像之前一样发出可怕到几乎疯狂的响声,可这次不一样,当着所有清醒的人,像是把心底的那种隐秘的事情忽然之间全部揭示布众。

 

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嫌弃似的:“真恶心!鸣君你快走吧。”

 

退开的一瞬,他看见鸣上岚从脸颊一直延伸到耳尖的漂亮红色。

 

 

 

鸣上岚这一走并没有像之前答应孩子们的那样“很快”回来,至少不像以前的“很快”那样。

 

他有一个多星期没有踏进幼稚园的小院了。

 

几个孩子从一开始的没心没肺渐渐变成每一个都在不停向濑名泉询问鸣上岚的归期。

 

孩子们不断的可怜兮兮的询问搅得濑名泉心神不宁,这些烦乱夹杂着一种自己无法控制就衍生而出的焦急,细细密密地生在心里,随着日子的流逝不断长出细小的倒刺,扎进骨血。

 

倒刺越长越长,进而又变本加厉地绞进心脏的血肉里。

 

明明只是几天的时间。濑名泉从来不知道自己属于如此没有耐心的一类人。

 

期间鸣上岚只给濑名泉发过一次短信,十分简短,问了他们的情况,并说明自己暂时还没法回去。

 

之后就再没联系了,濑名泉碍着面子不好意思给鸣上岚打电话,总觉得说不上是担心被嘲笑还是打扰对方。

 

这样辗转了几天,他最后甚至给事务所去了电话,拐弯抹角地询问鸣上岚最近是否有工作,结果却被告知对方最近没有档期。

 

明明是之前每天早起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明明是之前每天入睡前最后一个和他互道晚安给予微笑的人,明明是在这个相对容纳人数而言相当狭小的空间里朝夕相对,甚至偶尔呼吸可闻的人。忽然之间却像蒸发掉一样,没了确切的信息,亦不知归期。

 

那天晚上濑名泉端晚饭的时候有点走神,也不知在想什么,直到三个孩子围在桌边准备吃饭,他才被司的话惊醒。

 

“爸爸……泉哥哥……我们只有四个人哦?”

 

桌面上第五只瓷碗里盛着米饭,细细地冒着热气。

 

他有一瞬间的尴尬,站起来拿着那碗米饭回厨房:“盛错了,你们先吃。”

 

把米饭倒回锅子的那个瞬间,雪白的米饭团落入深深的锅底,发出小而闷的一声,像是什么砸进心里,连带着呼吸都似乎压抑起来。

 

他在心底不得不承认,自己十分想念那个麻烦又温柔的少年。

 

 

 

【七】

 

鸣上岚离开将近两周后的一个下午,他背着背包打开了幼稚园的门。

 

眼尖的月永leo一眼看见了探头进来的鸣上岚,用手指着大叫了一声,于是连朔间凛月都一下子清醒过来,三个孩子无比兴奋地跑到他腿边,抱住不撒手。

 

濑名泉拎着锅铲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看到对方时愣了一下。

 

两个人目光在彼此的视线里逡巡许久,濑名泉才出了一声:“回来了?”

 

“嗯,我回来啦~”

 

 

 

晚饭无比热闹,三个孩子几乎都想要黏在鸣上岚身边,叽叽喳喳地,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要讲给他听。而对两个“长辈”的称呼又自然而然地变回了爸爸和妈妈。

 

直到夜里把兴奋了一晚上的三个小孩子都哄进被窝,鸣上岚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濑名泉在旁边整理好床铺,一抬头看见鸣上岚坐在被褥上看着自己,就知道他一定有什么话要说,于是他伸手指了指门外。

 

天气已经渐渐变热,即使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坐在院子里也不会感到寒冷,可濑名泉还是拎了一件薄外套出来,递给鸣上岚。

 

“啊啦,人家可不是那三个小孩子哦?不会感冒的啦~”

 

濑名泉把衣服塞给他,也在台阶上坐下来:“别废话,你也是个孩子。鸣君有什么想说的现在说吧。”

 

鸣上岚抖开衣服披在肩上,仰着脑袋看着天上的星星。

 

“感觉距离上一次这么和泉酱坐在这里隔了好久啊……”

 

“明明只是初春的时候的事吧?”

 

“嗯,所以只是‘感觉’而已哦,”少年支着脑袋,目光不知落在哪里,声音很慢,“感觉很遥远呢,我以前啊,觉得泉酱虽然很温柔,但是离我很远——当然人家不是说你太优秀了追不上的意思哦~”

 

“喂!”

 

“因为感觉不是一路人,所以很遥远。可是仅仅是还不到一个春天的时间,就开始否定之前的想法了。泉酱不但温柔,而且很可爱。”

 

“承蒙夸奖,你这么说我一点也不高兴。”

 

鸣上岚没理他,自顾自地继续说:“明明总是嫌弃别人却意外的对小孩子很有耐心这点也好,明明看起来目中无人其实却能注意到极其细微的事情这点也好,明明看样子只会给人带来麻烦事实却很会照顾人这点也好,都可爱到人家很想一直呆在泉酱身边。”

 

话说到这份上濑名泉不可能听不出奇怪的地方了,他皱着眉头看着鸣上岚,没有出声。

 

鸣上岚忽然转过头来,眉眼弯弯,轻轻地说:“泉酱,我要搬家了。”

 

月光里他看出少年眼底明亮,被白色的光晕晃出细碎光线。这些细小光线一直晃到他的心底,他一时说不清心里到底是惊涛还是干涸,只感觉先前那些可怕倒刺卷带出的感觉似乎又翻涌上来。

 

“去哪?”他听到自己这么问。

 

“札幌,父亲工作调动。”

 

“嗯。”

 

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又能以什么身份去说,只好囫囵应了一声,再没有下文。

 

这样相对无声了一会儿,鸣上岚忽然开口:“泉酱不问问我自己想不想去吗?”

 

“我为什么要……”

 

“我不想去,一点都不,”对方看着他急急打断,眼里的那些光晃得越发的厉害了,仿佛摇摇欲坠,“泉酱,拜托了,再跟我说一次之前说的话吧。”

 

他并没有挑明到底是哪句话,只是直直地望着青年蓝色的眼睛,那些光点映在这对好看的颜色里,像是在等一个答案,一场裁决,一次经由他人帮忙做出的艰难决定。

 

濑名泉看着鸣上岚的眼睛,以及他那种介乎于恳求和忐忑之间的表情,心脏忽然又喧闹起来。

 

他定了几秒,然后伸出手,慢慢地按住鸣上岚的双手。

 

“鸣君,即使家人不在,也留在这边吧。想呆在我的身边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地照顾你好了。”

 

 

答复已经完全超出了能想象到的最好的回答,鸣上岚反而一时有点紧张和不确定:“泉酱明白你说这话后会是什么后果了吗?不止是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一个月两个月的问题哦,是远比这更长的时间,我会一直赖着你的意思。”

 

“所以说啊,你听不懂人话吗?我不是说了可以吗?”

 

“我会很烦哦?”

 

“现在才有这个自知之明也太晚了吧?”

 

“每天每天都会赖着你哦?”

 

“真是超——烦啊!一定要我重复说吗?”濑名泉似乎有一点烦躁,“鸣君,你,可以在以后的每一天,每个月,每一年都赖在我身边,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听懂了吗?”

 

这回鸣上岚终于如释重负,紧接着又笑起来:“泉酱你说得好夸张哦~像是表白一样。”

 

“难道不是吗?”

 

“……”少年当机两秒,忽然把眼睛瞪大,“哎???!!!”

 

 

 

近些年网络上有一种说法,说是如果有一天你觉得一个人不是帅气不是优秀,而是可爱的时候,你就已经可以被冠上“没救”的名号了。

 

这话很有道理。

 

所以鸣上岚在觉得濑名泉可爱的那时候起,或许就已经应该加入无可救药的行列。

 

也许自身也有所察觉了,但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份心情应当被及时掩埋。

 

无论是在对方看来自己或许只是个孩子这点,还是对方很有可能喜欢自己的同期游木真这点,都是自己必败的因素。

 

他一直对此没有什么期待。

 

因此那天晚上濑名泉词不达意到不能再词不达意的告白之后,他有种“无论是谁都不能理解我现在有多恍惚”的恍惚感。

 

当然,鸣上岚和濑名泉都不是矫情的那类人,告白的结果自然毫无矫情可言。

 

只是第二天早上三个浑不知情的小不点管他俩叫爸爸妈妈的时候,两人都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肢体不协调和皮肤生理性变色。

 

之后鸣上岚给家里去了电话,约定好时间,把濑名泉带回了家。

 

告白上左拐右拐的濑名泉在长辈面前意外的单刀直入,在鸣上岚父母还没有完全消化掉“我儿子是个基佬”“我儿子为了他男朋友说要和我们分地而居”这两个重磅消息之际就表明立场。

 

“虽然是个不情之请,但是恳请您们忍痛割爱。

 

“鸣君之后生活和学习的费用都由我来承担。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陪着他,等他长大。”

 

 

 

晚饭过后两个人回到幼儿园,正看到在门口张望的保育阿姨。

 

“回来啦,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真是麻烦你们了。”

 

“没关系,请放心吧。”

 

打开门后正看到月永leo抓着一个纸飞机无比开心地跑过,朱樱司跟在后面一边喊“leader”一边追。

 

濑名泉迅速换好鞋子,长腿跨过去一手一个。

 

“说了多少遍了不许在地板上跑,啊?”

 

“啊,爸爸妈妈回来啦!”leo挥舞着双手。

 

红毛的小不点乖乖地站在旁边,似乎因为犯错而有点不好意思,。

 

鸣上岚跟在后面边脱外套边笑起来,走过去蹲下挨个亲了一下。

 

这时候朔间凛月慢慢地从屋里晃出来,看到鸣上岚就伸出双手。

 

鸣上岚对于这个撒娇的孩子最没有办法,以前濑名泉还能拒绝这个孩子的撒娇,自从鸣上岚过来之后,凛月醒着的时候几乎有一半以上的时间是以各种状态赖在他身上的。

 

少年伸手抱起来他:“凛月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呀?”

 

“嗯,有,”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圈着他的脖子,“爸爸妈妈回来了。”

 

脸颊被轻轻亲了一下。

 

“嗯,我们回来了喔~”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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