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KANAMU

产的很杂,请走起合集(●°u°●)​ 」

逆光跳跃

先祝我们岚岚生日快乐!!!【鼓掌撒花!!】


然后,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篇文章是我当初看完“你的名字”从电影院回来就开头的,到。。。现在。。。才。。。写完。。。。otz


所以应该算是一部分的你的名字paro?但好像也不完全一样,灵感来源总是的w


谢谢来看的小天使们!!ooc的话请不要大意的打我QAQ


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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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


“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您拨打----”


“。。。”




【one】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濑名泉正按下了自动售卖机的选择按钮。


饮料罐掉下来发出的“咣咣”声和节奏感很强的铃声掺杂在一起,让人有点心烦意乱。


他一边把单肩包换到了左肩,一边伸出右手弯腰掀开售卖机的盖子取出饮料,同时左手掏出手机。


谁啊,在这个时候来电话,真是超---烦人。


来电是一个陌生号码。


作为一个高中生,濑名泉很少接到陌生来电,他狐疑的按下通话键,把手机拿到耳边。


“喂?”


“。。。泉。。。酱?”


是个好听且温柔的男声。


他的名字确实是泉没错,可无论是声音还是称呼,他都感到无比陌生---迄今为止还没有哪个混蛋敢这么叫他,这称呼也未免太亲昵了点吧?


他拿下电话重新确认了一下来电号码,确实陌生,他一次也没见过。


“我说,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two】


电话被接起来的一瞬间,鸣上岚觉得周遭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家里那个时间有点久的钟表一直发出满大的噪音,导致这个屋子曾经的另一位主人曾多次要求换掉这只噪音污染源。


只是两人一直很忙,这话说了很久,到现在都没有实现。


鸣上岚盯着那块钟表,上面的指针依旧尽职尽责的移动着,可那原本几乎让人无法忽略的“哒哒”声在此刻忽然消失不见。


对面的人“喂”了一声。


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却又和以往有着些许不同,带着点稚气和傲慢。


像是回到了两人刚认识的时候。


但这些都没有关系,重要的是这个电话被接起来,那个熟悉的声音通过两人之间的空气,无比真实的再次出现在鸣上岚耳边,而不再是没有情感的录制女音。


“。。。泉。。。酱?”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一点迟疑。


对方隔了一会儿,才接了两人通话以来最长的一句话:“我说,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这问句顺着无形的电缆砸下来,直砸得鸣上岚有点措手不及。


怎么会呢?这个闭着眼睛都能按出来的熟悉号码,这个从黑暗里也能一秒分辨出来的熟悉声音,是不可能错的。


从电话被打通的那一刻起,很多事情似乎都和正轨慢慢偏离,他还没能完全搞清楚状况,一时间无言以对。


电话那头的人见他半天不说话,有点没耐心:“我说啊,虽然我名字也是泉,但我绝对不认识你,绝对,所以要是打错电话的话我现在能挂了电话吗?”


这一次电话的接通着实令鸣上岚措手不及,以至于他完全没能想到应当对对面那个人说些什么,但当对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赶紧“哎”了一声,希望对方不要马上挂掉电话。


“那你还有什么事吗?”对方明显不耐烦着。


他木愣愣的隔了很久,一边想着绝对要赶紧回话,否则以泉酱的性格绝对会不耐烦的挂掉电话,一边又并不知道到底能说些什么,该说些什么,又希望说些什么。


“泉酱。。。要照顾好自己哦。”


这一通电话以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结尾。



【three】


濑名泉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谈过一场恋爱,白白枉费了一副好皮相。


尽管同班的羽风薰曾多次跟他重复女孩子有多么可爱,他都没能真切的体会到这件事的真谛。




距离那天在贩卖机旁接到一个奇怪来电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


他一共接到来自这个人的20通电话。


从一开始的隔两天来一通,到后来的两天至少打三通,对方缠人的程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与日俱增。


这人!!真是!!!超---烦啊!!!!!


每次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不情不愿的接起电话。


两个人在打第二通电话的时候对方还有一些小心翼翼,说的话也十分不着边际,净是一些担心的言辞,可随着通话次数的增加,他似乎渐渐放下顾忌,有一点放飞自我起来。


那人自称鸣上岚,曾经十分努力的试图让自己称呼他为岚酱,可显然这话濑名泉不可能说出口,两个人纠结来纠结去,最后濑名泉还是一意孤行的叫他鸣君。


说到底两个陌生人之间也没什么好聊的,但鸣上岚执意要打这频率越来越高的电话,哪怕只是东扯西扯一些鸡毛蒜皮的生活琐事,也不肯放弃这个诡异的例行行为。


但奇怪的不止对方一个,每次都忍辱负重似的接起电话的自己也同样奇葩,明明只要按下拒接就可以换来安静,可他就总是下意识接通,之后的通话过程中也不肯放下电话。


他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人毫无防范,明明是个可疑的陌生人,却似乎从潜意识里就知道对方对自己毫无恶意,甚至可以说,是充满善意和喜爱的。


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鸣上岚有一点点的女性倾向,说话思维常常不按常理出牌,气死濑名泉的水平在他的有生之年里高居榜首,到了叹为观止的地步。


---向来只有他气死别人的份,哪有别人蹬鼻子上脸的道理?


可鸣上岚就是能在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里把他气到升天,生吃了电话都不能表达他的怒气。他不知道这个人是天生欠扁还是天生自带气死自己的buff,似乎他的所有沸点和软肋他都了如指掌。


说到软肋,两人之间还真有这么一段对话。


那时候鸣上岚给他通电话,对面有点乱糟糟的,他听不清,在放学的路上扯着脖子吼能不能换个安静的地方讲话。


对方吼回来,说是在超市,距离限时抢购还有两分钟,不远处一堆欧巴桑正在进行拉锯战。


濑名泉满脸无语,只能干等,很快电话那边就安静了许多。


他下意识的说:“这哪有两分钟啊。”


对方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找表,之后回答他:“刚刚好两分钟哦?”


好吧,濑名泉也不打算在这种事情上争执,他又没看表。


之后鸣上岚一边买菜一边跟他讲话,路过生肉的冷冻柜时忽然啊呀了一下。


“这个肋排好便宜喔,啊啦啊啦,挑一盒软骨多的回去吧,泉酱你很喜欢不是吗?”


濑名泉愣了一下。


他确实喜欢,但他一点都不记得自己有跟他讲过这个话题,于是满脸疑惑的问他:“你怎么知道?”


对面似乎很开心的样子:“泉酱的很多事,人家都知~道~喔~~”


“。。。”这不免让人想到stk,濑名泉打了一个哆嗦,“我要报警了喂!”


“哈哈哈,别嘛别嘛,反正报警了泉酱也不知道人家在哪儿~”


“莫名其妙被打探清楚很恐怖好吗?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啊?”


“秘~~密~~~不过泉酱放心好了,人家绝对没有做任何可怕的事。”


“一点也不想相信你。”


对方似乎因为这个话题很是开心,嘴里哼哼着什么,仔细一听,似乎是把“软骨肋排”两个词语用调子来回来去的哼而已。


听到这两个词,濑名泉忽然不知道脑子那根弦搭错,问对方:“鸣君,你的软肋是什么?”


“啊呀,是要交换信息吗?这个可比泉酱喜欢吃什么重要多了~不过告诉泉酱也没什么。”


“嗯,说吧。”


电话那头的鸣上岚把手从货架上拿下来,慢慢站直身子,轻轻说:“人家的软肋,一直是泉酱哦?”


濑名泉有一瞬间的怀疑自己的耳朵。


有没有搞错?再情感奔放也不应该说刚认识连一个季节都没过的人是自己的软肋吧?


他有点无从吐槽,只好实实在在的翻了个白眼。


“现在泉酱绝对在翻白眼。”对方忽然说。


这一下把他吓了一跳,紧接着又很无语:“你为什么老搞得像我们很熟一样?”


“啊啦,很熟哦?”


“才怪好吗?”


“好伤心哦~~~”


“快算了吧!”濑名泉经过路口,拐了个弯,“不要再说下去了,鬼晓得你会不会说出更恶心的话来。”


“绝对说得出来,要听吗?”对方似乎在调戏他。


“绝对不要!”


“不听会后悔哦?”


“。。。”濑名泉犹豫了几秒,没能按耐下好奇心,他着实想知道这人到底脸皮厚到什么地步,“你说吧。”


“泉酱的软肋,是我。”


他“啪”的一下按掉了通话。




濑名泉挂掉那通电话以后,莫名其妙地,鸣上岚那句话却反复在他耳边回响。


泉酱的软肋是我,泉酱的软肋是我,是我。。。


这才不可能好吧?!自己一个被迫接受骚扰的受害人,怎么想软肋都不会是这个才认识这么短时间的骚扰狂吧?


好巧不巧的,午饭食堂卖的就是排骨。


等濑名泉终于排队排到了窗口,看着玻璃窗内熟悉的食物,有一种恶寒从脚底直蹿上来。


“一份咖喱饭套餐,谢谢。”他面无表情的说。


饭吃了没两口,桌前忽然不请自来地坐下来一个人,他抬头看了一眼,是朔间凛月拿着一罐汽水和一个三明治。


“小濑今天怎么没吃排骨?我记得你很喜欢来着。”对面的人打着哈欠说。


濑名泉条件反射似的听到“排骨”两个字打了个哆嗦,然而马上就反应过来,如此看来,朔间凛月也知道自己这个习惯。


那么那个简直如同stk一样的人知道也不足为奇了,尽管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又通过什么方式得知,但至少自己爱吃排骨这个信息是个浅层信息,不至于这么毛骨悚然。


那么软骨的事呢?


他下意识的马上问对面:“睡间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排骨吗?”


朔间凛月一边打开汽水的罐子一边嫌弃他:“我可不是小濑的妈妈,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


“真的?”


这回黑发的人似乎还真的回想了一秒,然后斩钉截铁的说:“不是真的才奇怪吧?”


“。。。”


他有一点哑口无言,的确,作为朋友能在观察中发现自己的饮食爱好已经属于细致的范畴,但像“喜欢软骨”这种很难用观察了解的喜好,一般怎么会有人了解?


但他和朔间凛月从国中起就是同学,关系一直还算不错,他很难想象还有什么人能比这个黑毛对自己而言“更朋友”,抑或更加了解。


和鸣上岚越相处越发现,这个人简直像是个谜团,且这个谜团不光包括这个人本身,还涵盖着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令他有种如同陷入茫茫雾霭的无措,抓不到解题的线索。


更加可怕的是,尽管如此,他依旧对对方有种无法言说的信任,对于这个谜团甚至也没有该有的恐惧,反而有种自己终将明白只是时机未到的笃定感。


这他妈是什么鬼直觉?自己以前是这么相信直觉和陌生人的人吗?!


濑名泉有点想掀桌。


朔间凛月啃了口三明治,发现对面的人不但陷入了自我意识里,还忽然莫名的暴躁起来。


“小濑你没事吧?”


“。。。”


“你有什么事说出来让我乐一乐?”


“滚。”


然而刚刚还说滚的人顿了一下,忽然又问他:“朔间,要是有个人对你特别了解,但你完全对这个人没有印象,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stk?”


“我也觉得。”


朔间凛月熟练地伸手摸手机:“要不要我帮你报警?”


“。。。不用了,”濑名泉抓了抓头发,“那个人好像对我也没有恶意,就老是想聊聊天什么的,也没见他有别的企图。”


“这种人要么是有个更大的企图,准备放长线钓鱼,”朔间凛月听完下结论,“要么就是。。。”


看鸣上岚每天东拉西扯好像也丝毫没有任何“引导”性话语,放长线钓大鱼的可能性濑名泉觉得没那么高,于是他往前倾了倾身子,问:“要么就是什么?”


对面的少年晃了晃易拉罐,往后靠在椅背上:“要么就是,他喜欢你咯。”




濑名泉在两天之内连着受到两次暴击,原因还都出自一人,这让他的烦躁有点无处发泄。


一个脾气很好却疑似stk的人,忽然被别人别读出他可能喜欢自己,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而且虽然这个人说话娘里娘气的,但明明是个男人吧?!是个男人吧??!!


濑名泉虽然对同性恋这件事保持尊重,但毕竟身处的环境一直都是普通校园,校园里同性恋很少,或者说有也很少有表现的十分明显的,因此他对这件事很少有实感。


然后紧接着,喜欢一个人,至少是应该建立在见过对方或者一定程度的了解对方的基础上吧?!


一方面,他确实确认自己没有见过鸣上岚这个人---那种奇特的说话方式必定见一次就深入脑海了,且他一个普通学生,也没有什么被人单方面见到的机会--可不要跟他说其实是什么资料管理员看见他的证件照对他一见钟情。


而另一方面,了解对方就更行不通了,他一很少上网,二对社交毫无兴趣的人,陌生人怎么也很难对自己有所了解吧?


所以这人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又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喜欢自己?


这每一个问句,在他看来都有讲不通的地方。


这天下午放学鸣上岚打来电话的时候,濑名泉思考再三,还是觉得应该搞明白这些原因。


于是他很开门见山的问对方:“鸣君,你是不是喜欢我?”


对方显然被他的直白吓了一跳,紧接着就笑了起来:“人家当然喜欢泉酱啊~”


“我是说认真的,”濑名泉皱着眉头,一字一顿的说,“你是不是,那种意味的,喜欢我?”


这回鸣上岚彻底笑出来,边笑边调戏他:“哪种意味的,泉酱?”


濑名泉还是个情窦未开的中学生,有的话实在不好意思直白的讲出来,何况还是跟一个说实话并不太熟的人讲,他有点害羞,又气结:“知道就别再问出来啊!?”


那边笑得更凶了:“哈哈哈,这么害羞的泉酱,人家好怀念呀~真可爱哈哈哈哈哈哈!”


濑名泉已经被笑得有点想暴走了:“你有完没完?!”


鸣上岚在那边一边笑得抱着电话喘气,一边安抚这边的炸毛:“完了完了,笑完了哈哈哈。”


“。。。”


等鸣上岚终于喘匀了气,他才继续开口:“人家喜欢泉酱哦,无论哪种意义上的,心理意义也好,性|意义也好,都是。”


可能是刚笑完的关系,他声音不像往常那样清亮,反而有种浅浅的低沉,夹带着一点点细微的喘息声,莫名的有一股子色|气,且这话的内容也有点劲爆,濑名泉听着,不知怎么的就有种整个人从里到外的灼烧感。


他下意识的伸手碰了一下脸,然后被吓人的温度惊到。


他慌不择路一样的转换话题:“鸣君,你刚才说怀念是怎么回事?”


“啊啦?这种情况下泉酱还能注意到这个细节啊?真了不起~”


“别岔开话题,你是不是以前就认识我?”


“是啊,人家认识泉酱哦,认识了很长~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这越说越不靠谱了,濑名泉今年15岁,哪儿来的很长很长很长的时间可讲?他听鸣上岚的声音虽然感觉比他大,但也不像是个大叔,如若真是很久,那两个人说得上是幼驯染了,可哪有人连自己幼驯染都不知道是谁的?


那边鸣上岚似乎停顿了一下,然后声音很轻很慢的说:“泉酱,你相信吗?我认识你,已经九年了,但是啊,我认识的又不是你,是另一个泉酱,一个比我大的濑名泉。”



【four】


鸣上岚抱着电话,蜷在沙发上,把自己深深的陷进沙发的靠背上。


他看着那块年久失修的表,轻轻的说,我认识你九年了,但又不是你,是另一个,比我大的濑名泉。


墙上的表一分一秒的挪动,但却没有之前饶人的陈旧机械声。




鸣上岚在十五岁那年遇见同样十五岁的濑名泉,只是两个人出生年份不一样,鸣上岚出生在三月,在日本是个比较尴尬的月份,因为这个月出生的孩子往往既可以跟着前一年的学生一起上学,做最小的那类,也可以跟着当年的学生一起,做最大的那波。


鸣上岚从小脑子好使,他父母毫不犹豫的让他跟着前一年的孩子一起念书,当班里月份最小的那一个。


于是在中学二年级那年,鸣上岚转学去了东京,碰见了同班的濑名泉,就这么纠纠缠缠地走过了之后的九年。


他这个人虽然文科见长,但还没到过分相信那些玄学之类的事情,直到濑名泉出了事---他在出差途中遭遇了车祸,车翻在山谷里,从此杳无音讯。


连救险队员都下不去的山涧,山谷蜿蜒幽深,那场车祸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山上的路依然安静又崎岖。


鸣上岚后来去过那条山路,和车上其他遇难人的家属一起。


那些人在失事处嚎啕大哭,哭声震起山谷里零星的飞鸟,鸣上岚安静的站在悬崖边,看着脚边巨大而刺眼的轮胎摩擦出的痕迹,然后再看山谷底下浓郁而安静的绿,看惊起的飞鸟。


他慢慢的蹲下去,一滴眼泪也没有掉,脑子里不断冒出奇奇怪怪的想法。


他想,怎么能这么武断的断定全部死亡了呢?连找都没有找一下,连尸骨都没有看到,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说出那样让人绝望的话。


他想,那些惊起的飞鸟,是不是在飞起的瞬间也会惊扰到底下的灵魂?泉酱这个人看起来好像很靠谱的样子,可他其实有那么点疑神疑鬼,这么多年睡觉总是很轻,尤其是没有自己睡在身边的话,稍微有一点动静就会惊醒,这些飞起的鸟飞得动静这么大,吵醒他可怎么办。


可他转念又想,自己这个想法不是冲突了么?一边想着没有离开,一边又在想灵魂的事了。


旁边的人哭得尖锐,刺得他脑袋突突的疼。


组织家属来的警察署有专门的心理医生跟来,这么一个混乱的场景,反而不去照看那帮哭天抢地的人,而来担心他。


他摆摆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他一遍遍的打,总觉得好像下一秒那个人就会接起来,冲他炸毛。


是了,还什么都没找到,还连找都没能找一下,怎么就能确认结果了呢?


后来打电话成了他的日常,一遍又一遍的,不厌其烦,好像在挣扎,其实是那种诡异的心理作祟,告诉他只是对方还没接,下一秒,下一分,下一次,下一天,绝对绝对会接起来。


然而真的被接起来的那一瞬间,他反而不知所措了。


那个少年用着熟悉的声线,熟悉的语气,熟悉的说话方式,问他,你是谁。


挂掉电话的震惊过后,他忽然觉得有强烈的痒漫过脸颊,滴滴答答的顺着下巴滴落下去。


不是因为重逢的惊喜,而是因为他毫无由来的忽然明白,那个比他大一点点,那个认识了九年,那个几个月前还会一边骂他一边在睡觉时下意识拥抱他的人,是真真切切的走了。


他不知道

该用怎样的心情,怎样的语气,怎样的态度去面对那个电话另一端的人,泉酱的替代品吗?还是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继续自欺欺人下去?还是再重来一次呢?


最重要的是,那通诡异的电话,以后还会被接通吗?


他去翻了各类的资料,却也难以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且电话对面的人,是九年前的那个少年,还是平行时空里的人呢?


这每一个问题都难以解答。


后来他慢慢发现,电话不是随时都能拨通,是有特定的时段---在那段时段里,自己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觉,像是在夹缝里穿梭,但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似乎毫无察觉,而他也依旧能和外界有毫无异样的接触和交流,仅仅是他的感觉会有所区别。


而他在后来和那个年幼的濑名泉的聊天中推测,那个少年可能是处于一个和他时间推进速度并不一样的平行时空里---如果时间一样的话,那么这个泉酱应该和这边的年龄相同,而判断的原因是他发现濑名泉经历的一些事其实是和这个世界的濑名泉有细微的区别的,比如这个世界里的濑名泉其实在中学一年级的时候参加过一场网球比赛,成绩普通,对他之后可以说是没有丝毫影响力,而电话那头的濑名泉,却并没有参加这场比赛。


还有一点更加重要,这个世界的濑名泉在中学时期并没有接到过来自二十几岁的鸣上岚的电话。


这些都渐渐明了后,那么他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和想法去与那个小小的濑名泉相处呢?


就这样联系好了,普普通通的,“鸣上岚”应该怎样与“濑名泉”讲话,自己就如何去做就好了,至于这段恋情能否重来,要看这次奇怪的命运和那个小泉酱的想法了。


于是他这么想着,拨通了一次又一次的跨越时空的电话。


他甚至有一点好奇和坏心地想,别的时空的濑名泉,也会喜欢上鸣上岚吗?


但倘若要他完全忘记原先的濑名泉去与这个小他九岁的泉酱交谈,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无法抑制的用“原先的泉”的想法去衡量电话那头的人,下意识的说出在对方看来各种诡异的话,无法避免的用言语去撩|拨那个孩子。


他毫无根据的认为,先前自己脑海里关于是否会喜欢的那个疑问,答案是肯定的。



【five】


濑名泉想过无数个鸣上岚莫名其妙且坚持不懈的搭讪自己的原因,却完全没有想到过事实的那一个。


听到鸣上岚的那句话后,他反应了几秒,在脑海里把这个信息解读成自己能够理解的语句,然后感觉不亚于五雷轰顶。


任谁也想象不到跟自己频繁通话的人,是一个和自己时间不同的人。


他试探性的问鸣上岚:“你的意思是。。。你来自未来吗?”


对方想了想,说:“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准确地讲,是来自不同时空的未来。”


“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类似于。。。平行时空,这样泉酱能理解吗?其实人家也不是很确定啦,但根据之前和泉酱的聊天,人家是这么推测的,即使不是平行时空什么的,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概念。”


“。。。”


濑名泉沉默良久,他在判断这个信息的真实性。虽然他并不乐意去接受这种匪夷所思到像是中二病一样的解释,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样一来,之前对方种种的奇怪行为和语言,以及两个人身上发生的奇怪的事,就全部都能说得通了。


这是一个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未来的人,他熟识濑名泉,甚至可以说是深知,通过之前的言语也不难判断,两个人应该是情侣之类的关系。


在得知自己和一个异时空未来人聊天这个重磅消息之后,濑名泉又一次被“自己其实是个基佬”震惊到了。


但他忽然又觉得,这其实没什么可惊讶的,他和鸣上岚坚持通话的这段时间里,每一次的交谈都令他心情放松---尽管有的时候气得跳脚,但挂断电话后那种疲劳一扫而空的心情同样不能忽视,两个人的观点和涉足领域重合度高到惊人,甚至有的时候不需要进一步的解释,都能清楚的明白彼此听懂了对方所想表达的全部意思,这种如同灵魂共鸣一样的契合感令人从心底滋生出无法取代的愉悦感。


也许那个时空的自己并不一定是喜欢男人,仅仅是因为对方是鸣上岚,所以才喜欢。


对方见濑名泉久久没有出声音,有点迟疑的问他:“泉酱?你还好吗?”


“收起你那些杞人忧天一样的想法,我还没那么精神脆弱。”他没好气的回。


对方噗的笑出来:“果然泉酱不是那种会被超科学的事情吓倒的人呢~”


“少废话,”他握着电话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想了想问,“他。。。我是说你那边那个濑名泉,他知道你和我通电话吗?”


对方忽然安静下来。


濑名泉愣了一下,忽然感到追悔莫及,这么长时间的通话中对方都没有提到过那个人对这件诡异的事的反应,且他忽然想起两个人第一次通电话时的场景,那么电话那边的世界的濑名泉之于鸣上岚,只怕不是什么好回忆。


他不知道现在该赶紧转移话题还是先道歉,两个人就这么呆呆的僵着。


过了良久,鸣上岚才轻轻说:“那个混蛋他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总觉得自己好像也被骂了。


不过好在这个诡异的气氛被打破了,尽管濑名泉想要转移一下话题,但又觉得如果他们两个还想要保持这种诡异的通电话关系,那么这个话题是无法避免的,且一定程度的了解有助于自己对两人接下来的相处把控一点,于是他又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两个做过什么事?”


这回鸣上岚笑起来:“泉酱好像情|报局在调查嫌疑犯哦~”


“才不是吧喂!”


对面停顿了一下,说:“泉酱,我不想跟你讲他的事,不是因为不想回忆,而是你是你他是他,你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成为他,如果告诉你‘濑名泉是怎样做的’,你可能会在未来碰到同样的事情的时候下意识的进行相同的选择,这对你不公平,那是他的人生,而你有你的人生,你没有必要去背负他的人生。”


这话说的不无道理,濑名泉选择接受这个说法,然后他调侃鸣上岚:“那我做完全和他不一样的选择也没关系吗?”


“当然。”


“比如。。。不会喜欢你什么的?”


“啊呀,泉酱这是代替这边的自己说喜欢人家吗?好开心喔~”鸣上岚听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不过对于这件事,人家还是蛮有自信的哦?”


果然年纪小的还是段位不够,这句话就像戳穿了他,惹得濑名泉有点又羞又恼的,回骂:“大言不惭。”




于是这件事就算这样交代了,当初鸣上岚给的说法其实很正确,不过分了解和涉及另一个未来世界的事对于现下的濑名泉其实是最稳妥的一件事,于是两个人又继续着之前的状态,鸣上岚有时间的话,就单方面的给濑名泉打电话,两个人在电话里聊点生活里的琐事,有的没的的,濑名泉虽然嘴上无比嫌弃,电话却接得无比自然。


其实濑名泉也曾经想过自己能否给那边打过去电话,然而每次鸣上岚的通话记录都不曾出现在手机里,就像有人删除掉了一样。他也曾在电话打来时特意记下来电话号码,可等他按照这个电话号码拨过去,电话里却说这个号码是空号。


果然只能单方面联系吗?两个人都没能想明白这个的原因。


不过想不明白也就算了,本来他们这种跨越时空的通话就丝毫没有任何原理可循。


周日下午的时候濑名泉做完了家庭作业,和鸣上岚讲电话。对方忽然提议让濑名泉跟自己学习烤一种苏打饼干。


起初濑名泉很是嫌弃,觉得那是女生会做的事情,然而鸣上岚却很头头是道的劝说,说这个制作配方其实是那边的濑名泉当初自己调整出来的,几乎把饼干的热量降到了最低,且味道也确实不赖。


这样泉酱就能平时带着饼干上学,吃饭的时候少吃一点,饿的时候吃一块儿饼干,少吃多餐有利于身材的保持哦,尤其是用这种低卡的食物取代正常的饮食,鸣上岚谆谆善诱。


这个说法对濑名泉来说还蛮有吸引力的,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于是半推半就的接受了这次的强制教学。


他俩一边聊天一边做点心,时间倒是过的飞快,饼干的制作过程也以面团入烤箱作为结束。


鸣上岚在那边提醒:“泉酱,时间设置好了吗?记得设置十五分钟哦?上下灯管都调好了吗?”


濑名泉确认了一下烤箱旋钮上的数字:“好了,鸣君你好啰嗦。”


“啊啦,因为不注意的话真的会忘掉哦,”鸣上岚笑嘻嘻的,“人家在这边也调一个闹铃吧,这样保险一点。”


濑名泉一边嫌他麻烦一边洗好了手,然后走回客厅继续聊天。


话没聊多久,电话那头忽然就响起了刺耳的闹铃声,然后他听到鸣上岚一边啊啦啊啦的关掉了闹铃,一边提醒他应该去取出饼干了。


他隐约觉得有点早了,疑惑地去厨房,看到烤箱的旋钮果然还没有归位,上面显示应该还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我说鸣君,你应该换一个闹钟了。”


对方咦了一下,困惑道:“不会呀,人家这个闹铃一直还蛮准的,”说完他好像停顿了一下,大概是看了看表,“没有问题嘛,刚才饼干进烤箱的时候是27,现在是43,时间是对的呀?”


相似的话题好像出现过。


显然两个人似乎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短暂的沉默后,鸣上岚忽然提议:“泉酱,从现在开始,人家同时看着钟表和闹铃,我们计一个五分钟好吗?”


濑名泉应着,也拿来了电脑和手表。


果然,鸣上岚那边五分钟到点的时候,濑名泉这边的时间差不多刚走过了三分钟多一点。


他们一时有点没能明白这个诡异的时间差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连两个世界的时间速度都不一样吗?


“泉酱,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鸣上岚忽然说,“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在超市给你打电话,当时超市在进行商场促销,我说正好两分钟之后结束的,然而你却说哪有两分钟。”


这件事濑名泉也有印象。


且平时没有往这边想的时候也没注意,现在回想他才发现一个细节,就是鸣上岚的说话速度似乎确实比之前的稍微快了一点点,但这种速度差几乎可以说微乎其微,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一时间的心理作用才这样觉得。


鸣上岚沉吟半晌,下了初步的结论:“这么说,我们之间其实是有一个时间速度差的,而且这个速度差我们在各自的世界里是感觉不出来,更重要的是,这个速度差在不断缩小。”


看来是这样没错。


但他俩对于这个诡异的现象具体代表着什么完全无从思考。


最后还是对方叹了口气,说:“算啦,先不要想这么多了,要是真有什么到时候表现出来再说吧。”


于是这件事也只能这么搁置了。不过两个人从此以后开始在每次通话的时候进行一个简短的计时,并把两人的时间差纪录下来。


濑名泉专门为此买了一个小小的本子,一开始单纯是为了纪录这个奇怪的时间差,后来他把关于两个人的一些需要落于笔头的信息都写在了上面,比如鸣上岚的名字,年龄,职业,电话号码等等,他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记录下来的意义是什么,却莫名的想要记一下,不知道算是一种记忆,还是担心忘记。


鸣上岚虽然秉持着不跟他说那个世界的濑名泉的原则,却在他问及关于自己的问题时乐于回答。


于是濑名泉知道了鸣上岚的各类奇奇怪怪的小爱好,知道了他原本是哪里的人,知道了他的家庭,他的猫咪,他的职业,他的特长,他的几乎一切的零零碎碎。


他觉得这没什么不好,鸣上岚是个有意思的人,这种有意思不止体现在他的性格和想法,也同样体现在他人生的点滴里。


直到某天临睡前,他挂掉电话走去洗手间洗漱,然后被镜子里自己嘴角的笑意惊到。


他一直不是一个爱笑的人,用朔间凛月的话说,他估计是个连睡觉都在臭着脸的人。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除了摸到了皮肤的温度,也随之摸到了心跳的声音。


他听着自己心跳在小小的洗漱间越跳越响,响到他开始无所适从,于是他慌乱的洗漱完,逃回被窝,企图通过睡梦逃避这些现象所直指的缘由。


可那个人像是拥有魔法,或者像是一个并不可怕的诅咒,一直追到他的梦境里,他无比清晰的看到了梦里鸣上岚的样子,没有一点迟疑和模糊,真真切切的,像是一个熟悉的人。


更加可怕的是

,梦里这个好看的人冲他浅浅微笑,凑过来亲吻他的眉骨、鼻梁和嘴角,然后温柔缱绻的加深那个吻,用舌尖勾勒他的嘴唇形状。他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来似乎无比熟悉的开始回应,再到最后两个人进一步的缠绵悱恻。


惊醒的时候天已经微亮,濑名泉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四点三十六,他头一次在睡醒后有点发呆,倒不是因为没有清醒,而是被睡梦震惊,被子里内裤冰凉湿滑地贴在腿上,告诉他不得不承认,当初那个关于是否会喜欢对方的玩笑,鸣上岚的判断丝毫没有错。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份感情,内心挣扎到煎熬,一方面他有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另一方面理智里却告诉他这没什么可诧异。


白天的时候濑名泉试图观察其他女生,想要说服自己“并不一定是真的喜欢鸣上岚,只是因为没有接触别的人”,然而越是观察他越是气馁的发现,自己眼里的鸣上岚比这些女生好得太多。


他讨厌那些女生仅凭外表就尖叫“好帅”的低俗,厌恶她们私下窃窃私语却丝毫不掩饰自己在对别人评头论足的目光的行为,厌恶她们明明能做到却假装柔弱的虚伪,厌恶她们趋炎附势的样子,厌恶她们故作可爱的表情和动作。


这帮笨蛋真是对可爱理解出错,她们应该向鸣君取取经。


这个方法窜过脑海的一瞬间,他彻彻底底的放弃了挣扎。


他喜欢鸣上岚,跟其他人和其他理由一点关系都没有。


傍晚的时候鸣上岚打来电话,他看着那串熟悉的号码,脑子里无法抑制的蹦出前一个晚上的梦境,他下意识迅速按了挂断。


对方大概是以为他临时有事,于是没再打过来,反而是第二天早上又拨通了电话,幸而这一夜濑名泉再没做那些奇怪的梦,便犹豫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鸣上岚在嗔怪濑名泉昨天挂掉自己的电话他有多么难过,当然都是玩笑话。濑名泉支支吾吾的应了,心不在焉的。


之后他忽然想起来,问:“鸣君,你是不是黄色的头发,淡金色那种?”


电话那头的鸣上岚愣了一下,很奇怪的回答:“是呀,泉酱怎么知道?”


“头发很短,眼睛。。。好像是紫色的?”


对面迟疑了很久,忽然问濑名泉今天是哪天,得到答案后低声自言自语:“不会呀~”


“不会什么?”


“泉酱,你记不记得我给你说过,对你而言我应该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线的未来?”鸣上岚解释道,“所以这边的泉酱和我之间发生的事按道理应该也会陆续发生在你身上。但按照时间算,这个时间点你应该还没见过人家呀?”


濑名泉着实不好意思跟鸣上岚解释他“见到”对方事实上是在什么情况下,只能敷衍他:“没见到真人,你别瞎想了。”


“咦?难道是宣传图什么的?泉酱从来没跟人家说过这件事呀?”


“你别管那么多了。”


好吧,尽管鸣上岚似乎还是很好奇的样子,但话题还是不得不到此为止。


之后又过了一段一如之前的日子,除了两个人发现两边世界的时间差在不断缩小以外,别的什么似乎都没有太大改变。


然而渐渐的,他们似乎发现了一些不对---随着时间差的不断缩小,鸣上岚的世界会“干扰”濑名泉所处的世界,干扰范围以濑名泉为中心,面积大概只能覆盖一两个街区的样子。


发现这个问题的起因是有一天晚上鸣上岚很开心的对濑名泉说,家里这边似乎要开一个小型的烟火会,在河堤附近。


他很是兴奋的表示到时候要和濑名泉通电话,给他实时播报,结果当天晚上濑名泉一边写作业,鸣上岚一边在电话那头给他说“啊,好像开始了”“第一个烟火好小,是黄色的”之类的毫无意义的描述性话语。


然而说着说着,濑名泉忽然觉得每次鸣上岚说完,自己的房间似乎就会相应的明亮一下。他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向窗外,果不其然窗外有眼花正从天际抖落下去。


他皱了皱眉头,怎么也想不起最近自家周围有什么关于要放烟火的消息。


与此同时,鸣上岚还在那边给他播报每一次的烟花是什么样子。


很快濑名泉就觉得不对劲儿了,他窗外炸开的烟花,每一次都跟鸣上岚的描述完全吻合。


这绝对不是巧合能解释的。


濑名泉丢下笔,拿着电话跑到窗前推开窗户,窗外正有一朵烟花升腾而起。


然而奇怪的是,完全没有烟花应该有的声音和味道。


电话那头传来鸣上岚兴奋的声音:“啊,这朵好看!形状像是花朵一样,颜色也是。。。”


“玫红色的。”濑名泉接嘴到。


对面愣了一下:“泉酱,你不会是能看到吧?”


“真不凑巧,确实如此,”濑名泉耸了耸肩膀,努力往外探了探身子,伸手试图去摸看似近在咫尺的烟花,“但值得一提的是,这个烟花与其说是实物不如说是影像,没有声音没有味道,连颜色似乎都有点失真。最神奇的是,看不到任何放烟花的人,也似乎除了我没人能看到这个烟花。”


楼下时不时的走过几个路人,然而大家似乎都完全看不到烟花的样子,神色如常的继续往前走,没有任何一个人抬头看天际。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泉酱,你说这个跟时间差越来越小是不是有关系?”


然而濑名泉也没法给他准确的回答。


从此之后,诸如此类的古怪景象不断出现在两个人之间,且似乎并不受是否通话的影响。


从通话时鸣上岚忽然惊喜的“发现猫咪”到B市场西边的墙被人涂了涂鸦,都是一些视觉上的奇怪“介入”。


可事情的发展似乎并不打算到此为止,三天之后,濑名泉开始极其偶尔的能听到一点微弱的奇怪声响,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疑神疑鬼,后来才发现似乎又是对面世界中鸣上岚身处的环境所具有的声音。


又过了两天,在鸣上岚开心的表示买到了一束好看的玫瑰的时候,濑名泉闻到了极其微弱的玫瑰花香。


截止至此,鸣上岚世界似乎在一步步的介入濑名泉的世界,从五感开始,潜移默化地递推式产生影响。


对于这件事,濑名泉心里隐隐约约有一个猜测,却还没有实际的证明,他还没想好是否要把这个推测告诉鸣上岚。


直到又过了一个星期,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忽然在濑名泉头顶出现了一片积雨云,然后周围两个街区的范围开始下雨。


濑名泉看着街道上无比真实的水迹和莫名其妙被淋了一身的路人,在他们的抱怨声里,他意识到,可能自己心里的那个猜测是正确的。


傍晚的时候濑名泉和鸣上岚正在通电话,客厅里传来电视新闻的声音,内容似乎有关于下雨,他扒着门往外看,正看到电视报到今天下午这场小范围莫名其妙的降雨。


手机那边的鸣上岚似乎也隐隐约约听到了报到,有一些震惊,因为他们这里下午忽然下了一场暴雨。


他沉默了一下,试探着说:“泉酱,这段时间你跟我说的这些事,让我总有一个奇怪的猜测。。。”


“嗯,我也有。”濑名泉肯定他。


“咦?果然吗?”


“你先说一下你的吧。”


“人家在想哦,你说,会不会随着时间差的减小,人家的世界会慢慢插入泉酱的世界?就像是重叠的一瞬间两个世界会出现交点一样。”


“我跟你的想法一样。”


“那么。。。”


“那么是不是就说明,咱们有一天会真正的相遇?是不是还可以据此推测,如果在相遇的时候把握时机,鸣君或者我‘跨过’了那个时间边界的话,我们其中的一方就能永远的留在对方的世界?根据现在的情况看,你留在我的世界的可能性更大。”


这话其实只是把俩人的共同想法用语言表述出来了而已,他们这样一经彼此的认同,心里那份无法抑制的期待和欣喜开始从心底抽芽出叶,然后不断蜿蜒生长,紧而细密的裹住整个心脏。


那个没有见过却莫名喜欢上的人,那个思念了许多个昼夜的人;


那个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神秘感的人,那个熟悉到每一个呼吸都了解规律的人。


怎么才能用语言形容这份近乎极端的期待呢?


不像是网友相恋,不像是恋人异地,他们中间原本隔阂的是以人类完全无法企及和跨越的阻碍,而现在上天似乎在告诉他们,这个阻碍有一天会为你们打开。


接下来的电话两个人似乎都有一些没法继续淡定的聊下去了,他们需要独自一人去冷静一下,思考关于这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认真考虑这件事的可能性和如果真的发生应当做好的准备,还有许许多多的事需要去慢慢梳理。


他们难以形容是用什么样的心情互道了晚安,然后沉入自己的思绪。



隔天是休息日,然而鸣上岚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一大早就开始骚扰濑名泉,电话铃声直到下午才将将响起。


“泉酱,你现在有时间吗?要大段的那种,我想和你聊聊。”


濑名泉看了看关好的房门,嗯了一声作为答复。


“那么我要开始了,”鸣上岚停顿了一下,说,“首先人家,不,我,想要很正经的问泉酱一个问题,请也正经的回复我哦。泉酱喜欢我吗?我是说愿意和我共度余生的那种。虽然这个问题十分突兀,但我们不得不做好时间重合只有很短的时间的准备,那样我们可能根本来不及进行足够深入的了解,你也很难有充分的时间去体会我们到底适不适合在一起。”


这一次濑名泉难得没有立即做出无比嫌弃的态度进行嘲讽,他沉吟了一会儿,很认真的说:“我觉得我可能是喜欢鸣君的,但我们到底适不适合在一起过一辈子,我想任何人都没法无比肯定的给喜欢的人确切的答复。


“但如果必须确定适合一辈子才能结婚,这世界上可能就没几个人会结婚了。所以同理,在一起也不需要那么绝对的承认彼此才可以。


“我也有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最终的决定是我认为我可以尝试去相信一次‘未来的我’之前做过的选择。那么鸣君,以后请多指教了。”


这个答案可以说是十分了然了,对面的人沉默了几秒钟,似乎轻轻地笑了。


“那么下一个问题,关于‘善后’。虽然可能人家去到泉的世界的可能性大一点,但泉酱还是要考虑自己来到这边的可能性哦?泉酱的papa和mama没问题吗?”


听到这个称呼的一瞬间,泉不知道是该羞恼还是该感叹果然这个人很熟悉自己。


“没关系,他们两个人自己就能过得很有滋有味了。”


对面的鸣上岚想起濑名泉的父母,“噗”的笑出来。


“到是你啊鸣君,工作和朋友之类的不会有麻烦吗?”


“没关系没关系,人家会处理好的,不要小看成年人处理事情的能力喔?”


之后两个人又谈到了一些有关后续的事情,包括时间差的纪录,以及各项杂七杂八的事情。


时间差依旧在缩小,然而速度似乎并不完全稳定,用科幻片的概念讲,有点类似于乘坐时间旅行飞船时忽高忽低的飞行状态。


鸣上岚本身也属于那种十分放得下的人,加之性格原因,真正深处的朋友并不多,对未来那种奇特事件可能性的处理也就相对简单又快速。


濑名泉相对来说则困难了许多,他很难去跟朋友和家人解释这件事情---毕竟那边鸣上岚的朋友和家人大多知道濑名泉,而这边濑名泉周围的人却绝对没有一个认识鸣上岚的。


他思考了许久,决定和家人以及朋友坦白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听到他解释的朔间凛月难得困意全无,手里的饮料罐晃了又晃,连继续喝完的心情也没有了,一时不知道是该丢掉还是勉强自己喝下去。


“小濑当初说的那个stk,是来自未来的你的。。。朋友?”他盯着濑名泉,“别开玩笑了,你这种人是会为了朋友跑掉的人吗?别装了,是男朋友吧?”


濑名泉被他戳穿,有点恼羞成怒:“少说废话,你了解情况了就行。”


朔间凛月最终还是决定放弃那半罐饮料,他一只手抓着濑名泉,把他一起拽到了垃圾桶前面。


“情况我了解了,我也相信小濑不是那种会白日做梦胡言乱语或者说不负责任的话的人,”他伸手把饮料罐举到垃圾桶上面,“如果小濑离开的话,我会像这个一样,把小濑从脑海里丢掉哦~”


说完他猛地松手,饮料罐直直的坠入垃圾桶里,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


这正是朔间凛月最温柔的地方,看样子像是不顾情谊,事实上却是在告诉你,可以放手去做,不要为了他去有所顾虑,他这个人一旦对谁好,就会好得毫无顾忌,好到可以伤害自己,嘴上却说着完全相反的话。


濑名泉看着眼前的黑发少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那么,为了随时迎接小濑突然走掉的未来,这件事我现在就要做,虽然看起来早了点。”


凛月忽然伸手抱住了濑名泉,用那种很夸张的熊抱姿势:“小濑,再见,一路平安。”




【six】


周末的时候濑名泉正从闹市区的书店买了书回家,路过街角那个他一直很喜欢的咖啡厅的时候,他的余光恍惚看到玻璃窗里映衬而出的浅淡金色。


他一时没想起来这金色在哪儿见过,只觉得无比熟悉,然而等他前行了三分钟,才忽然想起来这个颜色在哪里见过。


他几乎毫不犹豫的折身跑了回去。


隔着咖啡店巨大而明亮的玻璃窗,他看见靠窗最里面的位置坐着一个青年,淡金色的短发,低垂着眉眼似乎在看书,光线明晃晃的,晃得他的眼底发热。


那个曾经在梦里见过的人,如今完整的、真实的坐在咖啡厅里,在他一直以来都最喜欢的位置上。


濑名泉打开咖啡厅的门,笔直的走向那个熟悉的位置。


他听到自己的鞋底敲在木地板上的细微声响,也听到自己的那阵越来越强的心跳声。


还有大概五步,然后转过咖啡厅的木质立柱,他就可以一览无余的看到那个人。


他一时间竟然有点无措,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去见他,说什么话,做出什么样的动作,然而脚步却没有停。


转过立柱的一瞬间,他猛地愣住了。


尽头的那个小小的桌子前面空空荡荡,只有阳光慵懒的在桌面的棉布上跳跃。


他有那么一瞬间的不可置信,他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刚才的鸣上岚应当确确实实的存在在这里。


又是一次的短暂干扰吗?他有一点遗憾,却又同时在心里傲娇地告诉自己,谁要现在就见到那个笨蛋啊。


他伸手摸了摸餐厅的桌面,阳光穿过玻璃在上面打滚了许久,薄薄的布料上已经沾染了淡淡的温度,像是咖啡杯的余温。


傍晚的时候他在电话里问鸣上岚下午有没有去过闹事街角的咖啡厅,鸣上岚开心的问他是不是又看到了自己,他给了肯定回答,说但是没能面对面碰到你。


这鸣上岚自己也知道,他今天在咖啡厅坐了一下午,并没有人来搭讪,他也并不知情自己其实被“时空平移”一样的出现在濑名泉的世界里过。


于是他有些遗憾:“啊啦,总觉得错过了和泉酱相遇的机会呢。”


之后两人再次进行了时间差的统计,果然,时间差似乎已经越来越短了。


挂掉电话的濑名泉看着手里的小小笔记本,里面乱七八糟的记了不少东西,大概占了半个本子。他一个不太会感怀的人,一时间也有着那么一些无法用语言表述的感觉。




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时间差却始终没有完全接近零的时候,像是一只年久失修的钟表,指针颤颤巍巍,却总是摇摆不定,不能稳稳的向前滑动,有时时间差猛地变得很小,在两个人第二天满怀期待的再次纪录的时候,却发现时间差又变大了。


每次给予了期待又在下一次将他们落入失望的深潭,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像是一种缓慢的折磨。


半个月后,濑名泉有一次恰逢班级集体活动,鸣上岚的电话打了过来,濑名泉只好偷偷接了电话,低声让鸣上岚半个小时后再打过来。


活动结束,濑名泉看了眼时间,距离刚才的电话正好34分钟。然而他等了又等,鸣上岚的电话都没偶拨过来。


他一边嫌弃这个人又跑到哪里去忙了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


等到他背着书包出了教室,才忽然听到包里传来的电话铃声。


甫一接听电话,他就嫌弃起来了:“鸣君你跑到哪里去了?”


对面似乎很懵:“啊?人家哪里也没去呀?”


“都过了至少40分钟了吧我说?”


对面忽然沉默了几秒钟,然后问他:“泉酱,现在几点了?”


濑名泉拿下来手机看了看表:“16,你差不多晚了八九分钟。”


对面笑起来:“泉酱不要这么小气嘛,你说的我吓了一跳,人家刚才被人叫去帮忙来着。”


“不守时的家伙。”濑名泉嘟囔。


“是是,人家知错了,下次不会了。”



【seven】


挂掉电话之后,鸣上岚放下手机,慢慢的仰靠在沙发上,看着墙上的表发呆。


这个动作他这么久以来重复了无数次,只有这次,他无法去形容自己心理的感觉。


手机因为他仰靠的动作顺着沙发滚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撒了谎。


并没有人叫他去帮忙,他只不过临时去了趟洗手间,但去洗手间怎么也用不了八九分钟的时间。


濑名泉向他抱怨的一瞬间,他的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有什么一下子窜进脑海,冰凉而又绝望。


之后濑名泉跟他确认时间的时候,他彻彻底底的明白,这一回,他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时间给了他一个天大的礼物,然后又转眼对他进行了巨大的嘲讽。


他下意识的想要隐瞒这个事实,哪怕只是短时间也好,不要让那个还是少年的泉酱绝望,给他一点时间,让他想好一个最柔软的解决方式,也许是委婉的表述真相,也许是做些什么让濑名泉从此厌恶自己,放弃一起生活的想法。


于是他撒了谎,想要尽可能的不让那个孩子和自己一样难过,绝望的事由自己来做就好,哪怕只是小小的缓冲,也强过直白的伤害。


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和之前失去那个朝昔相伴的濑名泉不同,这一次他明明想要更加更加更加小心翼翼的珍惜,明明想要给那个孩子最开心最幸福的未来,他仗着自己对濑名泉的熟悉,仗着自己比这个少年预先知道的一段时间的未来,明明充满自信,现在看来却像是个荒凉的笑话。


那种无以言喻的悲伤感、愧疚感、嘲讽感、绝望感一拥而上,他反而难以去抉择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情。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那边的濑名泉会在之后遇到属于那个世界的鸣上岚,至少,那个世界的濑名泉应该不会错过另一个自己。


在之后的通话中,他感受着两个人越来越大的时间差,一次次的伪造像是还处于紊乱期的奇怪时间差。


原本在脑海里作为备选方案之一的“让他厌恶自己”也因为想到濑名泉也许会之后碰到少年鸣上岚而作罢。他从未如此感到手足无措,没有任何解决办法,只能在时间的缝隙里一次次的欺骗濑名泉。


他不知道还能再骗多久,又不晓得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他将再也拨不通濑名泉的电话。


接下来的每一天都需要珍惜,一起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在不就得将来成为仅剩的回忆,即使拼尽全力地珍惜,时间还是不断推移,慌张到绝望的恐惧感简直要把他逼疯,然而他不能告诉对面的人,哪怕终有一天少年发现电话再也不会响起,他希望对方在回忆的时候每一天的相处都是快乐的,不掺杂任何绝望和无奈。


他挣扎着想要和濑名泉度过更多的时间,但又害怕被对方察觉。


可这怎么可能呢。



【eight】


濑名泉发现鸣上岚越来越古怪。


这古怪体现在很多地方,从校对时间差时偶尔的回答反应慢,到总是时不时的在通话结束的时候忽然又叫住他然后扯一些有的没的,再到平白提一些莫名其妙的要求。


比如有一次想要濑名泉给他唱一次摇篮曲,比如忽然固执的要求濑名泉每天跟他说一句晚安,哪怕通话结束的时候才刚下午,再比如会莫名其妙要濑名泉跟他一起做饭,当时他用“怎么一起”回绝了,却被“同时在厨房做饭也算一起做饭”的理由反驳。


他有的时候实在摸不到头脑,问鸣上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对方嘻嘻哈哈的嗔怪,一点别的都不肯说。


这样反而更奇怪了不是吗?


濑名泉翻看着手里的小记录本,思考是不是最近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纪念日之类的,导致鸣上岚总是想暗里提醒他,索要点什么小惊喜。


但他来来回回翻了半天都还是毫无头绪,于是支着脑袋盯着本子上的字发愣,手指有一下无一下地敲着桌面。


起先他只是这么脑子放空地盯着那些字,忽然他的手指就顿住了。


他发觉有一点不对。


自己的笔迹原先是这么浅的吗?


他从国中开始就一直只用黑色的碳素笔写字了,连牌子都固定就那一个,按道理碳素笔没有短时间内变淡的特点,尤其是黑色的,可现在纸面上的字,却似乎发着淡淡的灰调。


他下意识的伸手抽出笔筒里的碳素笔,在字迹旁边随意画了两笔,新的墨迹颜色明亮厚实,和旁边的字迹形成一种小小的差别。


濑名泉看了看这一页的日期,一个月以前,即使变淡也太快了点。


他把本子翻到有字迹的最后一页,上面的字迹和刚才那页颜色相同。


这个现象到底想要诉说什么实在令他有点摸不到头脑。他一边用笔在空白的地方写写画画一边思考,脑子和手不同调,也不知道具体写的什么。


等他忽然醒悟过来,才发现自己一开始还是乱七八糟的乱画,可到后来竟然变成了写鸣上岚的名字,罗马音那种。


他猛地有点脸红,正准备把本子合上,忽然发现自己刚才写的笔迹颜色也有所不同:鸣上岚的名字颜色是深灰色的,而那些乱七八糟的笔道却是炭黑色。


这一瞬间,濑名泉直觉里忽然感到慌张,没由来的。他扒开笔帽迅速写了几遍鸣上岚的名字,平假名片假名罗马音以及汉字全都试了一遍,颜色都是那种雾秃秃的深灰。


再写了一遍濑名泉,颜色又变回了深黑色。


接着他又抽出了旁边的作业本,翻到空白页,轮流写自己和鸣上岚的名字,结果依稀相同。


他潜意识里拒绝思考这意味着什么,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在拼命的叫嚣,不要想,不要想。


可不要想就能让结果改变吗?还是不想的话颜色就会变回去呢?


显然这都不可能。接下来的事是必须要去面对的,即使经历的时候伤痕累累,也没有任何逃避的余地。


他拨通了鸣上岚的电话,对方几乎立刻接了,然而像是有预感似的,接通后两个人之间有着死寂一般的沉默。


隔了半晌,他开口:“鸣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对方依旧沉默,很久之后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泉酱,我们可能。。。”对方似乎在斟酌用词,“可能错过了。”


“错过什么了?”


“时间交叉点,还有我们彼此。”


“为什么这么说?”


“时间差又变大了,而且有不断变大的趋势,现在,泉酱那边的时间变得比我这边的时间过得快了。”


“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上次泉酱让我半小时后打电话的时候,”那边的鸣上岚不知什么表情,“对不起,我骗了泉酱,我说我去帮忙了,其实没有,我只是离开了四五分钟的时间,可你说我迟到了八九分钟。”


“。。。”


“泉酱,我。。。”


对方忽然打断他:“我知道你是为了让我别难过,不用道歉,还有我们没有错过吧,至少我们认识了。”


这句话回答的无比冷静而且积极,反而不像是十几岁的孩子在面对大的打击的时候能说出的话,鸣上岚愣了一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满脑子都被濑名泉的“超前”所震惊。


“和鸣君相遇的这段时间,即使你从来不跟我说未来的我到底是怎么做的怎么想的,但我似乎已经慢慢能跟上你们的思维角度和方式了,你看,我只花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够做到原本好几年才能做到的成长,与你相遇对我来说确确实实是一件好事情,虽然结果未必如愿,但你也用不着愧疚之类的,”濑名泉在电话里说,“那么接下来的每一天,鸣君,都请多多指教了。”


没等鸣上岚说什么,濑名泉又紧接着说:“我明天还要考试,先去复习了,晚安。”然后匆匆挂了电话。


这个时候鸣上岚才忽然明白,年少的濑名泉虽然已经成熟了很多,但终究还是少年性格,太悲伤的事情还没有学会跟自己表达出来,像是一只猫,需要时间和个人空间去消化一切。



说考试是骗人的,濑名泉甚至知道鸣上岚一定看出他在骗人了,但他没办法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接受事实,然后和鸣上岚聊天聊地。


挂掉电话以后他靠在墙上,仰着头看雪白的天花板,脑子里乱作一团,但没有一滴眼泪想掉。


有那么一个人,莫名其妙的闯入你的生活,他自称最了解你,是你未来最亲密的人,然后之后的种种事实都证明了他的正确性,你被那个已经经历过现在的一切的人牵着鼻子走,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然后你们发现可能终有一天你们能够相遇,能够真正的在一起,如此希冀着走过一段时间后,却被忽然告知,这一切都不再可能,你们无法相遇,无法陪伴彼此,甚至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会彻底的失去他的联系。


这一路跌跌撞撞起起伏伏,到头来仔细一想,感觉像是在听一个编造的故事,荒谬离奇,可能多年之后回想,连自己都会以为这只是一场冗长的想象。


那么这段感情呢,即使是来源于想象,感情一旦从心底滋生,却很难快速忘记。


白晃晃的灯光映在天花板上,窗户开了一点缝隙,有风细细的吹进来,吹得窗帘微微晃动,扰得天花板上的影子光怪陆离。


他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在之后和鸣上岚相处的每一分里,用尽全力记住这个人,他的声音,他的语气,他说话的奇怪口癖,他的爱好,他的特点,他说过的话,他做过的事,他的一切一切。


时间可以抚平一切,可对于一个自己曾经喜欢过的,甚至爱过的人,如果也被时间抹去的话,那么自己的人生将太过悲哀,总要有什么是需要铭刻进生命里的,他用这短短的几分钟决定了这件事,如果需要铭刻,那么就让这个人写入他全部的生命吧。


这个决定突兀而清晰,在落下来的那一秒他就无比笃定,自己未来绝对不会为这个决定后悔。


但不能告诉对方,告诉他的话,那个瞎操心的人一定会拼命阻止的,用一堆无聊透顶的大道理,比如你的未来还有很长。


当然很长,所以要自己决定。




后来,鸣上岚和濑名泉在每一次通话中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离别的话题,然后心照不宣的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和对方相处的时光。


两个人开始每一天互道晚安,然后用“早安”代替每一次通话的开头语,像是住在一起的爱人一样。


后来鸣上岚列了一个单子,写了许多个希望和濑名泉一起做的事,单子上的事零零碎碎,像是相伴几十年的人所都要经历的那样。


他甚至还写了希望吵一次架,然后两个人别别扭扭的冷战,最后谁先撑不住谁道歉。


濑名泉问他,这事你没和那个“我”做过吗?鸣上岚笑着说怎么可能没有啊,但那时候不知道珍惜,这回是抱着“一定要记住这感觉”的心态做的,而且是和不同的泉酱,当然要再做一次。


但吵架哪里是想吵就能吵的,两个人抱着珍惜彼此的心情,怎么吵怎么奇怪,于是只能作罢,只得安慰自己就当是不能浪费在一起的好时光。


一起去买菜也是做过的,两个人通了电话后一起出门,到了超市一边讨论买什么回去一边把对方说的塞进购物筐。


然后一起去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去了游乐场,去了ktv,去了公园,去了商场,去了音乐会,甚至去了酒吧。


他们打着电话,装作好像对方就在身边,对每一个过来搭讪的人说,对不起,和别人一起来的。


时间太短,他俩来不及一起去看上野的樱花,一起去夏日的花火大会,一起去看京都的红叶,一起去北海道等一场大雪。


濑名泉安慰鸣上岚,你不是和“我”去过吗,对方回应,可泉酱和没有人家去过嘛。


对面是短暂的沉默,然后他说,我以后会去的,每一个地方都会走遍,然后想象一直是和你在一起。


他又说,我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去看各种你和那个我去过的、想去却没能去的地方,你也一样,感觉里两个人是在一起的,和事实上是不是真的在一起有什么区别。


对面似乎很接受这个说法,然后提议再列一个想要一起去的地方,暂时去不了的那种,然后在未来都要去一次,就当做是一种约定。


散发花香的巴黎街道,喧闹的纽约街头,安静的泰晤士河畔,肃穆的米兰教堂,水光琳琳的威尼斯水巷,洒满阳光的泰国沙滩。。。这些都想和对方一起走过。


列到一半,鸣上岚突然停住笔,问濑名泉,泉酱,会不会太多了?


濑名泉不以为意,时间多得是,怎么多了。


对面沉默半晌,说,泉酱,我们改一下约定吧,这些地方我们可以想象着彼此然后独自一人旅行一半的数量,剩下的地方,我们都不能再一个人走了。


濑名泉听出他的意思:你在担心我?


。。。


我说鸣君,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不要太自以为是啊,我的人生是我选的,不是为你选的,我想怎么做都是出自我的意愿,独自一人旅行也好,日后成家也罢,都跟约定一点关系都没有。


话题只得到此为止,鸣上岚知道濑名泉的臭脾气,他认定的事情,除非自己想要去改变,别人很难去进行左右。


于是生活被这些本该出现在未来的事堆砌,他们一边享受着“早到”的幸福,一边似乎在压榨着自己全部人生的快乐,一边痛苦着珍惜,一边快乐着消耗。



时间差也越来越大了。


等到时间差大到难以忽视的某一天,鸣上岚忽然在通话的中途猛地惊醒一样的问濑名泉:“泉酱,你们那边是几月几号?”


“8月13号。”濑名泉没明白他忽然问这个干嘛。


“。。。”对方却忽然沉默了,过了一段时间,他才轻轻的问,声音似乎有点飘忽,“泉酱,你。。。至今都没有遇见那个世界里的我吗?”


这个问题也忽然令濑名泉反应过来,他还从没见过这个世界的鸣上岚,按照鸣上岚的描述,他是在高中的时候与濑名泉相遇的。


于是他问鸣上岚:“你大概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啊?我是说具体日期,你还记得吗?”


对面隔了半天才艰难发声:“6月21日,人家记得很清楚,高二那年的6月21日。”


竟然过去了将近两个月,濑名泉也有点愕然。


但这个结果濑名泉似乎不难接受。


然而连发现错过相遇都没能被击垮的鸣上岚却在这一回心里防线被彻彻底底的粉碎殆尽,巨大的悲伤和绝望翻涌上来,参杂着无法忽略的自责,令他溺进去,难以挣扎而出。


自己的出现似乎扰乱了那个世界的濑名泉原本的生活轨道,原先应该与他相遇的鸣上岚却迟迟没有出现,他毫无理由的感到,那个鸣上岚可能再也不会出现在濑名泉的世界里了。


如果没有自己的话,濑名泉还能按照既定轨迹与鸣上岚相遇。


如果没有自己的话,濑名泉还能再享受很多年的幸福时光,即使吵吵闹闹,归根到底也还是快乐。


如果没有自己的话,少年的濑名泉不会还没真正的与爱人面对面相处过,就似乎用尽了一生爱人的力气。


他颤抖着捂住脸,轻轻的说:“对不起,泉酱,对不起。。。”


对面的声音似乎有点模糊:“对不起什么?鸣君,反而是我应该谢谢你吧?”


可是谢什么呢?谢我告诉你怎么去恋爱吗?但即使没有我的话,随之出现的那个世界的鸣上岚也会教会你的,或者说,你们会教会彼此的,这才是一个更好的体验。


还是谢我早早的就教会了你以大人的角度与人相处呢?可被“强迫早熟”的经历并不是个好事啊。


像是能听到对方的想法一样,那边的濑名泉忽然说:“是谢谢你的出现,鸣君。无论是哪个鸣君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觉得都无关紧要,感情都是一样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你也不用为这件事去自责。”


他说的清晰且慢,但声音似乎却很遥远。


鸣上岚愣愣的抱着电话,听着似乎越来越远越来越淡的声音,确认了这并不是因为对方心情和自己一样动摇才导致的模糊不清。


还有什么能够挽救的机会吗?


还有什么能让时间不再向前流动的方法吗?


没有。


尽管过去的这段时间每一分每一秒他们都在拼尽全力的珍惜,尽管他们试图想竭尽可能的记住彼此,但就像此刻越来越远的声音,像现在摊开在濑名泉面前小小记录本上越来越浅的字迹,留给他们的时间正在以肉眼看见的速度减少。


他们尽力的想要把对方的声音刻进脑海,恨不得能够深入骨髓融入血液,希望在未来失去对方的漫长的昼夜里,还能够随时回想起对方的声音和语气里的笑意。


濑名泉用手拿着电话,眼睛盯着面前的笔记本,他看着上面的字不断变得稀薄浅淡,听着越来越难以辨认的对方的声音。


他听到鸣上岚模糊不清的话,很短,虚虚实实里隐约听到“爱”这个字眼。


他说,嗯,我也是。


电话里想起嘟嘟的忙音,笔记本上的字迹终于完全消失不见了。


关于鸣上岚的所有纪录和印记,都从此在他的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nine】


来自鸣上岚的电话,再也没有打通过。





【zero】


如果人的一生按照80年计算,那么一共是29200天。


从鸣上岚给他打电话的那一天算起,他经历了427天。


而迄今为止,他已经消耗掉了人生的5751天。


在接下来的23449天里,如果每天回想这427天之中的其中一天,他平均可以回想55遍;如果他慢慢用接下来的大半生去慢慢完整的回想一次,那么,之前的每一天他可以用55天去仔细回忆。


濑名泉想,无论怎么看,这都很划算。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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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能看到这里的小天使们!!么么哒333333


然后再说一次!!!!岚岚生日快乐!!!!’


爱他!!!虽然我团五个人里他最不爱我但我还是爱他!!!【看着卡册哭着说】


【话说用这篇在生日发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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